李许见有人胆敢阻止自己杀人,不禁勃然大怒。
他虽不是成朝皇帝李雄的亲子。
但他叔父李雄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追封李许的父亲李荡为先帝。
因此,李许的地位与李雄的亲生子女地位平等,并无区别。
又因当年李许的父亲李荡,曾用自己的性命换了弟弟李雄一命,
李雄登基称帝后,感念兄长恩德,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常掩泪手指自己,谓群臣曰:“此身即为吾兄之身,此命亦为吾兄之命。”
随后竟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太子之位给了兄长李荡的儿子李班,李班即是李许之亲兄。
要知道,李雄自己可是有十几个儿子。
不光立李班为太子,还把他的一班侄子都提拔为将军,或是朝中重臣。
据史书记载,李雄在五胡时代算是位明君,一生摸爬滚打,以轻刑薄赋养天下民生。
可这位明君,一生只办了这一件糊涂事,
就直接导致了,成汉政权最终短命消亡。
也顺带着给李晓明这个无辜穿越者造成了......
唉!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李许身为太子的亲兄弟,又受封为左将军,身份尊崇无比。
可以说,除非皇帝和太子亲临,否则谁能阻止他杀人?
此时见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个义律,竟敢口出狂言让他给面子放人,岂能不怒。
当下便命左右将义律拿下,打算和这个胆敢欺负公主的狂徒一起斩了。
左右一声得令,便欲动手擒拿义律。
谁知义律居然临危不惧,泰然自若地笑道:“且慢。”
“不知殿下是哪位皇子,可是太子殿下么?”
李许见此人仍然如此倨傲,怒道:“我皇兄何等尊贵?岂是你这种山野刁民想见就见?
左右,与我拿下斩首。”
那义律哈哈大笑道:“殿下,你若杀了我,恐怕不但对不起你父兄,
而且你氐族世世代代也将不得安生。”
“慢”,
李许也不是个傻子,听此人说出这样的话,心生疑窦,
急忙止住要动手拿人的士兵。
语气放缓,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口气。”
义律云淡风轻地笑道:“我乃拓跋鲜卑部单于,拓跋义律。”
在场众人,大多不懂天下时势,听了义律所言,都不觉有什么了不起。
以为这拓跋义律左不过就是某个草原部落的一个首领罢了。
可是听在李许和李晓明的耳中,却如同雷霆般震撼。
鲜卑骑兵几乎是草原上无敌的象征,拓跋鲜卑部更是所向披靡,纵横漠北。
自汉朝武帝时期,汉家大将卫青、霍去病数次大败匈奴后。
匈奴向北逃遁,分裂为南匈奴与北匈奴,北匈奴后来就是被这拓跋鲜卑部所灭。
拓跋鲜卑部,不仅灭了北匈奴。
曾经更是向西挺进,连灭三十多国,兼并草原部落数十个,一时称霸漠北。
南匈奴、乌桓、羌胡等部皆不是其对手。
拓跋鲜卑部在北方称霸之时,其他草原部落无法抵抗,纷纷向南迁徙,南匈奴更是被赶出了草原。
如今的匈奴刘氏之所以联合其他部落,冒险进攻西晋,占领洛阳长安。
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北方草原已是鲜卑部的天下,自己族人已无生存空间。
李许是皇子,更是左将军,在朝中参与军国大事,自然知道这些。
李晓明精研历史,更是知道拓跋鲜卑精锐骑兵的威名。
毕竟高桥鞍双马蹬,就是鲜卑骑兵的专利发明。
中国历史考古首次发现双马镫,就是在鲜卑贵族的墓葬中。
李许见对方自称是拓跋鲜卑的单于,自然不敢轻视,更不敢杀了他,与鲜卑部结仇。
大成国面临北部匈奴刘赵的威胁,就已是全力对抗,若是鲜卑与匈奴联手来攻,恐怕无法抵挡。
但是他心中又有怀疑,拓跋鲜卑部的活跃之地,还在匈奴赵国以北。
在雁门关那一带,怎么单于会突然来到这里。
可别是假冒的吧!
于是向义律开口问道:“阁下自称是鲜卑单于,
若真是单于大驾光临,我大成必然以国宾之礼相待。
可是鲜卑部距此有数千里之遥,单于的尊颜更是无人见过,阁下的身份实在是难以确认。”
义律微微一笑道:“我拓跋氏曾有恩于晋朝,受晋朝皇帝册封为代王,世袭罔替。
坐领雁门关内代郡、中山郡、常山郡之地,此事各族尽知。”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黄绫,让士兵交到李许的手上。
李许接过黄绫,打开一看,竟是晋愍帝册封拓跋鲜卑部单于,拓跋猗卢为代王的诏书。
诏书中不但封拓跋猗卢为代王,还封拓跋猗卢之女,拓跋义丽为常山郡主。
诏书下面还盖有晋愍帝的天子玺印,假不了。
李许看完诏书,连忙走下船头,亲自将诏书送还给义律。
抱拳问道:“不知拓跋猗卢老单于,是阁下的什么人?”
义律道:“老单于乃是在下的伯父,已于前不久薨逝,临终前传位于我。”
又叫来旁边的义丽,向李许道:“此是我的堂妹常山郡主,老单于之女,名为拓跋义丽。
刚刚与贵国公主发生了些小冲突,还请皇子殿下海涵,不要与她计较。”
李许客气道:“好说好说,不过是小孩子吵架,并无大碍。”
又上下打量了义律兄妹二人一番,见二人颇有风尘之色,可见旅途辛苦。
疑惑地问道:“不知单于千里而来,所为何事?”
拓跋义律自信的笑道:“特来面见大成皇帝陛下,有极贵重之物奉上。”
李许闻言十分惊讶,心想大成国与拓跋鲜卑部向无来往,怎地他们的单于会千里迢迢的跑来送礼?
想不通其中缘由,开口问道:“多谢单于盛情,
不知是何贵重之物,竟要大单于您不远千里相送。”
拓跋义律淡然一笑道:“此物至关重要,天下群雄无不垂涎,我当亲至陛下面前,才好宣之于众。”
李许见他说的如此郑重,不由得又惊又喜。
他是太子的铁杆兄弟,有外国君王前来送贵重大礼,他和太子面上也极为有光。
心中猜测,难道是传国玉玺、帝王鼎炉?又或许是什么厉害的军械?
但就算是这样的东西,也不至于单于犯险亲临呀!
眼见这拓跋义律不愿意说,也不好逼问。
只好抱拳笑道:“既是如此,还请单于移驾大船,李许当以美酒盛筵款待,我引单于同往成都。”
拓跋义律大手一挥,笑道:“不必了,我兄妹二人不喜喧嚣吵闹,住在自己船上就可以了。”
转头又指着被扭住双臂的李晓明,向李许道:“殿下,还请您高抬贵手,将我的朋友一并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