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鎏金盏中摇曳,将青年冷白的手指镀上一层暖玉的色泽。
胭脂在指腹晕开血似的红,慢条斯理抚过她的唇瓣。
白苓望向咫尺间放大的眉眼,他的鸦青睫羽微垂,在眼脸处拓出锋利的影,唇角噙着薄凉的弧度。
她嗅到他垂落袖间若有若无的苦香,故作不耐:“林惊鹤,可以了吧。”
青年收回指尖,余下的胭脂随意在自己唇角抹开惊心动魄的艳色,像刚饮过血的妖。
白苓还未及反应,下颌先被冷硬钳制,青年俯身靠近,微凉的玉色绸带扫过她颈侧,激起细密的酥麻。
“阿怜怎么这样天真?”他指尖划过她细嫩的皮肉,薄唇擦过耳垂,“只涂唇脂可不够。”
“那你想……”白苓喉间滚动,琥珀色瞳仁倒映着跃动的火焰,“怎样啊。”
“阿怜当真猜不到么?”他垂眸凝向那抹揉碎的艳色,黑眸透着如野兽捕猎的幽光。
透着即将把她拆吃入腹的侵略性。
白苓下意识挣扎,腰间桎梏骤然收紧,越是挣扎力度越大,分明的指骨像是要勒进她的皮肉里。
“林——”未出口的呵斥被碾碎在唇齿间。
一回生二回熟,青年探囊取物般,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攫取她的呼吸。
白苓尝到胭脂和苦香交织的涩意,理智说她该反抗、该挣扎。
可本能却诱她去扬起脖颈,在幽冷的气息里沉浮,像是坠入蛛网的蝶。
他散落的发丝如月华倾泻,扫过她裸露的锁骨。
他们紧紧靠近,温热的气息嵌合得严丝合缝,水雾蒸腾氤氲青年深邃的眉眼,越发透出蚀骨的压迫性。
他节节分明的手指托住她的后颈,指尖沁着寒意。
直到白苓肺腑间最后一丝空气被榨取,青年才餍足推开寸许,唇上胭脂晕染似落梅。
少女琥珀眸水雾弥漫,眼尾洇出情动的湿红。
她大口大口汲取呼吸,狠狠剜了他一眼,却得到青年松弛的莞尔一笑,殷红的唇角懒散勾起。
“果然,这胭脂只有在阿怜唇上才甜。”
白苓恼羞成怒嗔了他一眼,用力推搡他的胸膛,却被轻易攥住两只手腕,摁在两边。
“林惊鹤,你不是说不喜欢我的吗,为何还要亲我!”白苓狠狠瞪他。
他敛睫沉思状,忽然弯唇:“不怪某,只怪阿怜的味道太好,某有些上瘾。”
青年满脸无辜之色,像是真的是白苓的错。
她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怒极反笑:“神经病!”
“神经病?”林惊鹤品味着这个词,失笑,“阿怜之前不是说某是老狐狸,怎么又换个称呼,倒是挺有意思的,是在夸某吗?”
“别自作多情。”白苓呵呵:“我在说你脑子有病。”
谁知青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容加深:“阿怜原来真的在夸某,某很满意,要奖励阿怜。”
白苓神情古怪至极,这厮的厚脸皮程度堪比城墙,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她缓了一口气,才冷声道:“哦,什么奖励,你终于要放开我了吗?”
“不是。”青年弯眸,发丝垂落鬓侧,烛光映出他清润如玉的眉眼,越发显得温柔无害。
“那是什么?”
“自然是,奖励自然是……再亲一次啊。”青年一脸理所当然。
“你也太无——”耻。
青年俯身,尾音再次被吞没。
……
白苓已经忘记是何时结束这场亲吻游戏的,只是到最后她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也就不管不顾了。
她干脆在老狐狸怀里寻找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窝着,沉沉睡去。
林惊鹤故意用尖牙碾过她的唇瓣,少女依旧酣睡安然,呼吸绵长而平稳。
他又气又笑,额心突突跳。
也不知是该高兴她潜意识里对他的依赖,窝在他怀里就能睡;还是该生气和他亲吻时,她分神也就罢了,居然能直接睡着。
这对男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挑衅。
他怨念十足地捏了捏少女饱满柔软的脸,雪白敷粉,像是一块香甜可口的糕点。
林惊鹤本来是想咬,可想了想,终究还是算了。
小花妖对美貌那么在意,若是给她弄了个印记,肯定要和他生气。
他转为亲吻她的眼角,小心地、珍重地吻住那颗楚楚可怜的小痣,像是深怕惊醒她。
林惊鹤吻完后,忽然怔愣——为自己下意识的行为而困惑。
他一向是无拘无束的性子,凡事都是任由自己的心意来,绝不会顾及旁人。
可他对小花妖的态度,似乎脱轨了。
一开始,他不过是觉得她有趣,惹她生气炸毛、看她看怒不敢言很开心;
后来得知她是那东西派来杀他的,即使好奇她以后会如何,又舍不得好不容易的乐趣消失,才留着不杀。
可是现在……他想让她生气,又怕她生气,还怕她一生气就不理会他,怕她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看向别的男人。
骗她亲吻,其实只是他的临时起意。
因为她说,那只狐妖诱惑她亲他,他心中戾气如燎原之火,一心只想着“他不允许小花妖亲旁人,只能亲他”。
只是没想到,这临时起意,却让他食髓知味,甚至午夜梦回时他都在回味。
他曾经在人类的三流话本子看过这种唇齿相接,只觉得无趣又恶心。
如今他亲自尝试过才知,原来这是最蚀骨销魂的乐趣,比杀戮带给他的快感有趣千倍、万倍。
可小花妖却说,只有喜欢她才能亲她,那他是喜欢吗……他不知。
他胸腔中的心脏早已被天道劈成两半,葬在本体之下,怎么还会喜欢?
可他的情绪又确确实实被小花妖牵引……
林惊鹤敛下沉思,抱起少女轻盈的身体走向床榻,将人放下后转身正要走,衣角却被攥住。
他愣了下,轻轻一哂,顺势坐在床沿。
他温柔整理着少女凌乱的碎发,玩味道:“阿怜不会是想邀请某同床共枕吧?”
“阿怜不回答,某就当默认了。”他仗着少女熟睡,自说自话。
少女似乎意有所感,指尖往上,一把扯住他的衣襟。
林惊鹤猝不及防弯腰,手撑在两侧,才避免再次亲上去。他倒是不介意继续亲,只是再继续,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垂眸向少女恬静的睡颜,睫毛卷翘,挂着细小泪珠,睡着时虽然没有醒来的灵动活泼,却别有一番让人心软的乖巧。
他轻笑一声,正要直起腰,少女的手却忽然扒开他的衣领,狠狠咬上他的锁骨。
牙齿碾压出细微疼痛,血珠冒出,林惊鹤当然不会在意这点疼,只是她边咬还边嘟囔:
“老狐狸……咬死你……”润湿的柔软不断卷过伤口,惹得他头皮发麻。
“阿怜。”他无奈极了,顺着她的脊背轻声诱惑,“乖,松开。”
“林惊鹤,老狐狸,咬死你……”少女非但不松,咬得还更紧。
她睡着时是不会控制妖气的,顺着齿尖莽撞注入血液,像是标记一般。
玉簪花的妖气与他灵力在经脉对冲,林惊鹤闷哼一声,忍了许久,才揪着后领把人拽开。
如果白苓此刻睁眼就会看见,一个像是被肆意凌虐过的老狐狸——衣襟凌乱,眼角绯红如毒株泣血,颈侧青筋暴戾凸起,如同游蛇蜿蜒。
林惊鹤感受着体内的玉簪花妖气,任由其横冲直撞,丝毫不加压制。经脉泛起细细密密如蚁虫啃噬的疼,却如罂粟一般让他上瘾。
少女又恢复酣睡,乖巧至极。
他指尖抚过那道渗血的齿痕,喉间滚出哑笑,“小花妖,真拿你没办法。”
尾音刚落,忽地,他笑容收敛,目光凌厉射向窗外。
那里有一道扭曲的人形,身后九条幽蓝狐尾在雾气中泛着磷火似的冷光。
“找死。”
林惊鹤冷声,指尖飞去一道凌厉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