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以五千秦州兵与自己为诱饵,引叛军至此,换取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好狠的手段!”
“好狠的心!”
程以南紧握双拳,目不转睛注视着一切的始作俑者,咬牙叹道。
从这个叫陈宴的小子身上,程以南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狠辣!
难怪他会将五千老弱残兵带来,还看似愚蠢的摆下,一字长蛇阵....
“程都督谬赞了!”
陈宴淡然一笑,沉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只要结果如我所愿,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以寡敌众,以少胜多,本就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尤其还是面对,势头正猛,一路攻城拔寨的叛军。
只要最后他陈宴赢了,谁也不会批判,他拿五千秦州兵做诱饵之事,只会对用兵如神进行歌功颂德。
“我不明白....”
莫正溪回过神来,呼出一口浊气,不解地问道:“如此悬殊的兵力,你是怎么敢设伏的?”
哪怕加上那被调走的两千秦州兵,陈宴手里能用的,也就只有不到两千五百人....
而叛军是两万余众,近乎十比一的兵力差啊!
换作是他莫正溪,根本就没这胆量....
陈宴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平静道:“很简单,因为打仗打得就是一个字,势!”
“气势输了,那就输了九成九!”
他为什么要在,骑兵马尾上绑干柴?
就是要营造出兵马众多的假象!
让叛军看不透自己的虚实,从而产生恐惧心理....
再加上笃定,这些由乱民组成的叛军,没有接受过系统军事训练,只能打顺风仗。
当然,陈宴并没有把话说死....
那排除九成九后,唯一的例外是,那支用思想武装到牙齿的军队。
寻常军队战损比达到20-30%就会溃败,但他们能将战损比打到99%.....
坚守阵地直至战到最后一人。
“你真的只有十七岁?”
“真的是第一次上战场?”
程以南听着这些直击要害的论断,向陈宴投去质疑的目光,忍不住发问。
如此老辣的部署,根本不像是初次指挥作战....
甚至,根本不像是这个年龄,所能拥有的....
“那当然了!”
陈宴眉头微挑,玩味一笑,反问道:“难不成我看起来很老?”
半个时辰后。
打扫完战场,清点完人数的顾屿辞返回,血污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大人,我军大胜!”
“杀敌三千,俘虏叛军两万一千余众!”
“队正赫连识,阵斩敌军大将!”
......
顾屿辞有条不紊地汇报着,此次大战所取得的辉煌战果。
“好,很好!”
陈宴点头,赞许道。
顿了顿,又继续问道:“那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相比于那些添光加彩的战果,陈宴更在乎的还是,手中的嫡系状况。
这是他接下来,立足秦州,攻伐戡乱的看家本钱。
“折三十三骑,秦州兵阵亡四百余人!”顾屿辞闻言,将早已统计好的数据,脱口而出。
两千三对两万四,兵力十比一的悬殊,如此战损比大胜,已经很不错了....
几乎可以与昔年,天柱大将军七千破三十万,太祖千人定关中相提并论了。
“将他们好生安葬!”
陈宴颔首,拍了拍顾屿辞的肩膀,开口道:“回长安之后,我会替你等向大冢宰请功的!”
精锐骑兵损失十分之一,精锐秦州兵损失五分之一,勉强还算是能够接受的....
“多谢大人!”顾屿辞等人抱拳,谢道。
宇文泽走上前来,问道:“阿兄,如此数量的俘虏,该如何处置?”
“是杀,还是放?”
自古以来,处置降兵都是战后取胜方,要面临的一个大难题。
若是杀呢,杀降不降,又坏了名声,日后作战无人敢再投降。
若是放呢,纵虎归山,搞不好又成了叛军兵力,这一战就白打了.....
两个取舍,很是棘手!
“这些可都是好宝贝!”
陈宴闻言,目光扫过那些俘虏,两眼放光,嘴角止不住上扬,笑道:“还有第三种方式....”
“收编!”
那一刻,那一位的扩军法,在他的心头,控制不住的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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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陈宴的吩咐,投降的叛军,以五百人为一营安置。
被分为了四十二营地,由严茂行分兵看管。
陈宴领着游显、宇文泽等人,来到其中一营,径直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可知参与暴乱,助纣为虐,是什么罪责?”
“不....”
“不知道....”
这些被突然问及的叛军降兵,基本皆是没读过书的农户,根本没读过书,更别提知晓律法了。
“此乃诛九族的大罪!”
陈宴面色严肃,厉声道:“按大周律,你们的父母妻儿,家人老小,都会被牵连获罪!”
顿了顿,又一字一顿道:“一个都逃不了!”
这是恐吓,也是实话。
“大人,我不知啊!”
“如果知道这么严重,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我也是....”
“我也不敢!”
被连恐带吓的叛军降兵,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顿时慌了神。
“陈宴大人,你是文曲星下凡,能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的家人吗?”
一个降兵猛地意识到了陈宴的身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祈求道。
紧接着,一个皆一个的降兵,跪倒在地,连连叩拜,哀求道:“求您了!”
“救救我们吧!”
“我们家中皆有老父幼子....”
“您发发善心吧!”
火候差不多了......陈宴沉默了近半柱香,心中暗笑,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尔等皆我大周子民,是受奸人挑唆蒙蔽,才被迫沦落歧途.....”
“如今可愿投入我的麾下,将功折罪,戴罪立功?”
说着,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
显而易见,这话术是陈宴精心打磨过的.....
转移矛盾的同时,给这些家伙树立一个统一的敌人!
“愿意!”
“愿意!”
降兵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争前恐后地答应。
有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只是戴罪立功,就能免除罪责吗?”
“弃暗投明者,过去之事既往不咎!”
“家人免罪!”
“若有立功,一视同仁,我为诸位请赏!”
陈宴抬手握拳,抑扬顿挫道。
营内先是一片寂静,随即沸腾起来,山呼道:“愿为陈宴大人效命!”
效忠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最后的希望.....
陈宴在退出俘虏营后,招游显到身旁,问道:“老游,都记下了吗?”
顿了顿,又吩咐道:“带着咱们朱雀卫的人,对剩下的俘虏如法炮制!”
这次示范演练,就是大周版两忆三查的雏形.....
“属下明白!”
游显点头,应道:“这就去办....”
陈宴淡然一笑,转头看向其他人,开口道:“老顾,阿泽,你们也同去.....”
“并挑选俘虏中身强力壮的可战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