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放言之后，便重新找了个角度，依着刚才的方法重新跑过去，速度不似刚才那般快，却在方柔侧身的时候，将两把刀甩到两边，位置同刚才方柔能躲开的距离一样。
既然自己手上有两把刀，那她无论从哪边躲开，自己都能扔到。
方柔却在她抛刀的一瞬间，眸光一闪，依旧慢吞吞得便躲开了何甜甜的刀口。
两把刀回到何甜甜手上的时候，她依旧是懵的。
方柔的速度根本不快，但为什么总是能及时躲开？
何甜甜想不通，也不知道怎么对付对方，只能打完一式之后，休息思考一阵。
她知道这次赢不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输，也不能输得太不体面。
方柔不忘留个面子：“你是个聪明的人，可惜速度跟不上。”
言罢，她将背上的琴布取下，将琴抱在手中，面色凝然。
其实对付何甜甜根本动不到伏魔琴，但方柔不知怎么，就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明明之前同别人比试的时候，她能不拿灵器便不拿灵器。
伏魔琴呈古铜色，衬得方柔纤手白皙，琴上五弦崩而紧实，洋洋一扫弦，弦声如流水，却扰乱众人的耳朵和心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上。
何甜甜只觉得燥动难忍，喉咙涌上猩血，崩不住了，便吐出一口鲜血。
明志院的人纷纷鼓掌叫好，和麓山书院的人眉间紧拧。
方柔又是手起拨弦，这次琴声如大雨般密集，砸在何甜甜的心里，逼得她连连后退，一直到台边缘，毫无意外得侧身倒下掉落。
“第一场，明志院方柔胜！”
“下一场个人赛，由明志院的梁松对战麓山书院的黄茗……”
众人忙去将何甜甜扶下台，方柔有意手下留情，所以她伤得并不是很重，花灵芝取出自己的灵器长生莲，为她治疗。
月离不是第一次见长生莲，但印象里，怎么都想不起来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却很熟悉，仿佛对花灵芝使用灵器见过了千万遍。
每次她都是用指尖轻点长生莲，莲中产了几滴水，化成雾气，吸入被治疗的人的鼻中，干净而清新。
他的头痛得厉害，尤其是看到了这种场面，加上花灵芝的施法，促使他回忆起更多的事情。
身边的苏羿发现他的不寻常，忙问：“月离，你怎么了？”
月离紧握拳心，不能缓解，根本听不清苏羿的话，满脑子都是花灵芝为自己治疗的场景。
无数场。
此时的月离更是吸引了一小片范围人的注意，连鱼笙和沐江海都跟着往后看去。
鱼笙眸光清冷：“我都说了坐我身边，他还不信。”
沐江海：“原来你带他来书院，就是为了让他想起从前的事情。”
“你那些让他怕你的手段远远不够，杀人要诛心，不让他时时活在悔恨之中，我都对不起灵芝。真不知道他是什么脸面忘记从前那些事的。”
沐江海轻易将人出卖：“知信之所以被称为神医，大约是因为还能医心？”
鱼笙一拍大腿：“好家伙，竟然是薛神医干的。”
台上两人已经进入了对决，明志院的人擅长用音律，灵器多是乐器，这个梁松却是不同，用的灵器是烈日挞，挞上镶了密集的粗针，正好克黄茗的雪浮绫，只要黄茗散开自己的雪浮绫，便会被烈日挞缠住，黄茗力不及梁松，多次被梁松带到自己眼前，上手调戏。
苏甄气恼，朝着明志院的人大喊：“卑鄙无耻！明志院的人有没有点素质啊！”
但她的声音被明志院的掌声盖过，除了自己身边一小片范围的人能听见，根本传不远。
黄茗恼极，运起十足灵力，费尽全身所能对付，却从不能讨得半点便宜，梁松应付自如，同方柔一般悠闲，也不急着将黄茗拿下，陪着她慢慢耗。
麓山书院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有的门生已经喊道：“认输吧师姐……”
“嗤拉”几声，雪浮绫在烈日挞的拉扯之下，竟然扎出了几道口子，随着烈日挞的拉扯，转瞬被撕成了碎片。
黄茗懵了，自己视为珍宝的灵器，竟然就此毁了？
明志院的人嘲笑声四起：“麓山书院的人不行就算了，连灵器都如此垃圾，这场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被我们压着打，实力碾压，没意思。”
“长得不错，可惜了，不知道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退出修行之路。”
没了灵器，黄茗灵力更是比不上，只能躲避梁松的烈日挞，能力不及，得了一身伤，荔枝色的衣服染满了血色，看起来尤为严重。
梁松时刻有机会将她打下台，但他招招都故意留了力，最远也是到舞台边缘，并没有倒下台的危险，仿佛是故意捉弄对方似的。
“太过分了！”
麓山书院的人义愤填膺，坐得离明志院近的，都开始骂起了对方。
公冶灰面色不喜，站起身：“够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入梁松的耳朵。
明志院的人在外头惹是生非，景旋是授意的，而公冶灰自从未婚妻子去世，也很少管拘着门生，但一旦发话，下面的人却不敢不听。
梁松兴致瞬颓，直接一掌将黄茗击飞，让其离开了赛台。
“本场比赛，明志院梁松胜。第三场，由麓山书院苏甄对阵明志院卢宁。”
黄茗伤得比何甜甜重得多，咬着牙回到位置，众人劝她回去养伤，她却坚持要看到最后。
赵琳给她喂了一颗丹药，黄茗才好受了许多，花灵芝刚收回的长生莲又重新取出，帮助抚平黄茗的伤口。
月离看着花灵芝的神情，脑中的画面一阵阵闪过，他想起来那句让他重创的话，是出自清冷却又充满善意的花灵芝之口了。
“月离，我祝你这一生天保九如，孤苦无依。”
她要紧牙关，一字一句，眼中迸射出满满的恨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滴大滴砸在地上。
原来她也有如此狠绝的时候。
月离此时的心揪着疼，相较之下，头痛却又显得微不足道。
他记起来了，从前的花灵芝。
那个不顾一切，说着恨自己，在灭世列虚镜中毫不犹豫得杀了自己，从中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