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目光游移,飘忽不定,一会儿往左看,一会儿向右瞄,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量着在场所有人,以及周边的所有物件儿,暗自思考着究竟要拿谁先开刀,一展自己的威势。
好叫孟家人知道,她不是什么好欺负,只能任人宰割,却无力反抗的小绵羊!
而在许沁慢条斯理地挑选“猎物”的过程中,她的目光几乎是不可避免地扫过了坐在远处的薛明若。
孕期的种种反应在薛明若身上并不明显,也或许真是女儿们贴心,天生就更懂得心疼妈妈。
她没有浮肿走样,除却高高隆起的腹部外,四肢依旧纤细,身形也不显笨重。
她也没有生疮长斑,皮肤仍是先前那副细腻光滑的样子,面上更是白里透红,外人一瞧,就知道她一定被家里人照顾得很好,神采奕奕,健康又快活。
怀孕没有损伤薛明若姣好的容貌,她看上去还是那样美丽动人,只是新添了几分作为母亲的温婉与柔和,一颦一笑间,反而别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许沁远远望着薛明若那顺滑柔软,很显光泽度的衣裙,虽因距离问题,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材质,但左看右看,无论怎么猜想,都可以肯定是价值不菲的高奢面料。
再低头摸摸自己身上粗糙又磨人,只是胜在便宜、耐穿的亚麻布料,不免有些沮丧。
薛明若是孟家的儿媳,可她难道就不是孟家的女儿了吗?凭什么厚此薄彼,待遇不公,一碗水不端平。
翟家的日子对许沁到底还是有了影响。
普通而平凡的市井生活无疑拉低了许沁的格调与忍耐力,她开始会为吃穿住行,哪怕是她从前毫不在意的一条普通裙子争风吃醋,斤斤计较。
可怕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有过,却又失去了,便也只能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选择由奢入俭。
许沁嫉妒心顿起,这一刻,她好似一条色彩鲜艳、花纹斑驳,不住地吐着信子的美女蛇,目光阴恻恻的,缓缓滑过薛明若的腹部,心中恶意丛生。
许沁耐不住畅想起来,要是被孟家人捧在手心里的薛明若出了什么事,他们应该会痛不欲生,肝肠寸断,更是后悔招惹自己这个活阎王吧?
这样一想,许沁便有些蠢蠢欲动了,但她到底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许沁知道,要想对薛明若下手,那是不现实,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是,她离薛明若实在是太遥远了,一旦有所动作,一定会被近在眼前的孟怀瑾、付闻樱、刘妈立马捕捉到,被他们第一时间制止。
二来,就算她能突破重重阻碍,冲到薛明若身边,她也很难抵得过人高马大的孟宴臣,对薛明若做些什么。
更何况,许沁知道薛明若的身份地位——她不是什么普通家庭出身,家里有权有势的,自己要是真敢对薛明若下手,无论是偏心眼的孟家,还是薛家,恐怕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许沁思来想去,到底只能万分可惜地放弃了这个计划。
薛明若却不禁蹙起了眉,直直望向许沁,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头。
她的感官一向敏锐,因而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地就感知到了许沁方才一闪而过的深重恶意。
薛明若倒不担心许沁会对自己做什么——她但凡还有点脑子,深思熟虑过后,就会知道对付自己是最不上算的选择。
但还是下意识地生出了提防心,谁知道许沁这个不能以常理推测的疯婆子会打着什么样的鬼主意呢?
即便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家里这么多人,指不定谁就会中招。
薛明若想罢,轻轻侧首,微微拉了一下孟宴臣,示意丈夫同自己一道儿,牢牢盯紧了许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