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头,许沁还在意气用事,冲动地抒发着自己的不满:“说了这么半天,您一直是在推卸责任。千错万错,总之都是其他人的错,一切与您无尤。”
“哪怕证据已经是明晃晃地摆在您的面前了,您依旧是不愿承认,不肯低头认错,更是绝口不提给宋焰道歉的事儿。”
“您这么敢做,却不敢当,上推下卸,逃避问题,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付闻樱听着许沁颠三倒四,一味胡搅蛮缠的话,一时竟压制不住,直接气笑出声了。
许沁信誓旦旦,口口声声说的证据在哪儿呢?她怎么没瞧见?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又凭什么要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地去给宋焰赔不是,向他卑微讨饶?
许沁倒是很会凭着自己的满腔臆想,睁着眼睛说瞎话!
也罢,谁让许沁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油盐不进,冥顽不灵,根本就说不通呢。
付闻樱没有再同许沁耍嘴皮子,跟她争辩是非对错,她只是神色淡漠,抱着双臂,哂笑讥讽道:“我还不知道,你对把你养大的‘资本家’有这么深的怨念,可见‘升米恩,斗米仇’,老话说得果然不错!”
“这话……你刚被我们家收养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么多年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乐在其中的时候,又怎么不说?”
不过是当面一套,背面又一套罢了!
这都不能算是双标了,而是实打实的多重标准,随时跟着许沁的立场变动,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她许沁能从中获利的那一方,永远都是最好、最正确的!
付闻樱不屑地撇了撇嘴,“偏偏现在,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你倒是敢大言不惭地开口仇富了?”
“刘妈,”付闻樱忽然唤了一声,继而又施施然吩咐道,“麻烦你去翻翻咱们家的象棋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枚‘马’、一枚‘炮’来,一并送给许小姐。”
好叫她知道,马后炮也不是这么放的!
刘妈本是如临大敌地守在付闻樱身边,认真充当着太太的保护神,生怕许沁万一经不住刺激,突然暴起伤人。
这会儿一听付闻樱的嘱咐,虽觉得付女士大抵只是为了口舌之争,有意捉弄嘲讽许沁,这话未必就能当真,但刘妈还是痛快爽利地应了声好,转而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刘妈依稀记得,她曾经买过一副价值六七块的塑料象棋,送许沁,那个就足够了。
至于家里那些用料好,工艺精湛,品相不凡的棋子——许沁是什么档次,也能和孟家人用一样的象棋?
她这个白眼狼可不配!
——
付闻樱目送着刘妈走远,单看她的背影,都看出了一股跃跃欲试,想要大干一场的兴奋感,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真实的笑意,却又转瞬即逝。
付闻樱转过头来,对着许沁再度厉声厉色地说:“你刚刚不是还义愤填膺地质问我们这些‘不事生产,只忙着享乐的无良资本家’都在干什么吗?”
“行,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付闻樱又笑了起来,她前一秒还像是一位慈祥和蔼,好声好气,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贵妇人,然而下一秒却又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真面目,张开了自己狰狞可怖的尖牙利爪。
“我们忙着在权力场上勾心斗角,忙着与那群笑面虎、真小人虚与委蛇,逢场作戏,忙着从他们身上撕咬下一块又一块的血肉利益!”
付闻樱向前踱步,一点点逼近许沁,始终直视着她,她的气势也随之一再攀升,直至许沁无法抵抗付闻樱的威压,惶然失措地后退,急忙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付闻樱方才停下脚步,慷慨激昂道:“我们在推动Gdp,我们在创造数以万计的工作岗位,让数不胜数的年轻人、中年人,以及他们的家庭有了生活来源,我们在拉动这座城市的经济发展!”
“消防员救人于危难之中,是很了不起,可我们——在你心目中卑鄙龌龊、尸位素餐、高高在上的资本家,也一样是为国家,为社会做了巨大的贡献,没有什么可笑的高低贵贱之分!”
“更何况,”付闻樱慢慢平息着心头怒气,尽力缓了缓语调,“消防员高尚,不代表宋焰人品高贵,是什么道德模范。医生伟大,也不代表你许沁就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
“你说我让你失望?许沁,好好看看你自己吧,你难道又是什么令父母满意的满分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