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歪歪斜斜，像个喝醉酒的醉汉，一边漏水一边震颤着冲向岸边。
林婉儿忽然指着江面某个方向：“快看！”
一道黑影破开水面，直冲云霄！
是那个“哥哥”！
他全身都被那种漆黑的液体包裹着，巨大的龙翼展开足有十米宽，悬停在半空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在江岸搁浅、濒临解体的潜艇，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随即，他头也不回，朝着哈尔滨市区的方向急速飞去。
“冰雪大世界！”叶阳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去找那尊冰龙雕了！”
潜艇终于冲上了岸滩，发出一声巨响，彻底碎裂成几段。
三人互相搀扶着，从扭曲的金属残骸中爬出来，浑身湿透，刺骨的江水冻得他们直哆嗦。
刘雨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密封袋仔细包好的通讯装置，快速拨号。
“喂！老头！王爷爷！听得见吗？！”刘雨薇对着通讯器大喊，信号很差，杂音不断。
“喂…咳咳…小崽子们…听着…”王爷爷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极其虚弱，“…出事了…白银的人…有问题…他们…”
滋啦——
通讯彻底中断。屏幕黑了下去。
刘雨薇用力拍了几下设备，毫无反应。
叶阳龙化的右臂上，鳞片的光泽明灭不定。他握着斩魔剑的手紧了紧：“雨薇，能定位到王爷爷的位置吗？”
“定位系统挂了。”刘雨薇摇摇头，牙关紧咬，“不过我猜他们应该是去了预定的安全屋——铁路桥下面那个废弃的老火车站。”
林婉儿收剑入鞘，几片清心铃碎片在她指尖不安地颤动：“我感觉到一股很强的灵力波动，从市区方向过来的。冰雪大世界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复苏。”
叶阳沉默了几秒，脸色很难看：“先去找王爷爷，他对那个冰雕最清楚。”
“等等！”刘雨薇忽然抬手，指向岸边不远处的雪地，“那是什么？”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夜幕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江边延伸向远处的公路。
每个脚印周围都散发着诡异的幽蓝色磷光。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脚印的形状——清晰的龙爪形态！
“追！”叶阳想也没想，拔腿就追了上去。
“分头行动！”林婉儿立刻喊道，“我去铁路桥找王爷爷！雨薇，你跟叶阳去追那个脚印！”
三人迅速分开。
叶阳和刘雨薇顺着那串幽蓝的龙爪印记，一路跑进了岸边的荒凉工业区，朝着城市边缘地带追去。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但随着越来越接近那串脚印，叶阳体内的龙血却反常地躁动起来，越来越热。
“那家伙到底是谁？”刘雨薇一边跑一边喘着气问，“你什么时候蹦出来个哥？”
叶阳龙化的右臂上，鳞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呼吸：“不清楚。我一直以为我是独生子。但是那个人……他身上的龙化程度……”
“数据库里，确实有一个‘零号’实验体的记录。”刘雨薇皱着眉回忆，“权限级别非常高，连叶青云都不能完全访问。如果非要猜的话……也许是你父亲叶青山早期某个实验的……产物？”
叶阳猛地停下脚步，龙瞳倏地收缩。
前方的雪地上，那串幽蓝的龙爪脚印，突然分成了两路。
一串继续朝着市区方向延伸。
另一串，则拐向了旁边郊外的山林。
“分开了？”刘雨薇也停了下来。
叶阳手中的斩魔剑开始剧烈震颤，剑尖不受控制地指向山林的方向。
黑龙器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那边！那边有东西在叫我！是血脉的共鸣！”
叶阳盯着山林的方向，片刻后做出决定：“雨薇，你沿着公路这条路，去铁路桥跟婉儿汇合，找王爷爷。我去山里看看。”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刘雨薇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底牌！”
“必须搞清楚。”叶阳把脖子上的白玉佩摘下来，塞进刘雨薇手里，“拿着这个。如果四个小时后我还没跟你们联系，你们就按原计划行动，必须阻止叶青云的仪式。”
刘雨薇攥紧了温热的玉佩，迟疑了一下，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改装过的战术手枪塞给叶阳：“子弹我特制的，用了你的龙血和林婉儿的凤凰血，应该能暂时压制魔气。”
两人没再多说。
刘雨薇转身，快步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公路尽头。
叶阳则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了通往山林的小路。雪花密集地落下，很快就覆盖了他身后的脚印。
雪原那头，山脊线上卧着一具庞大的骨架——是废弃的731部队实验基地。
越靠近，叶阳右臂上的刺痛越发尖锐，血管突突直跳，斩魔剑也嗡鸣不休，传递来焦躁的情绪。
基地大门锈得不成样子，被人硬生生撞开了。
门边一块警示牌，上面的“731”被血污涂抹，改写成一串数字：1983.04.17。
叶阳的生日。
他心头一沉。
“冲我来的。”
他低声自语，迈步踏入黑洞洞的大门。
里面比外面更冷，雪从破损的屋顶筛下来，地上白茫茫一片。
墙壁布满弹孔，还有大片熏黑的痕迹，这里打过仗。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硝烟和某种陈腐的药剂味道，钻进鼻腔，令人作呕。
走廊深处，一扇门虚掩着，漏出一点光。
叶阳推门。
一股陈年的、被封存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实验室，保存得出奇完好，和外面的破败格格不入。
墙上的日历翻到1983年4月16日。
他出生的前一天。
实验室正中，两个巨大的玻璃培养舱并排立着。
左边那个舱门大开，里面空空荡荡。
右边那个，浑浊的液体里，悬浮着一具干瘪的成年男尸。
面目早已模糊，但胸口那个烙印——和他一模一样的龙形纹路！
心脏骤然抽紧，几乎停止跳动。
“欢迎回家啊，弟弟。”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叶阳霍然转身。
门口站着一个人，肩上随意扛着一把漆黑的长剑，正是另一柄斩魔剑。
脸上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他收起了龙翼，此刻瞧着和常人无异，唯独那份冰冷的漠然不似人类。
“你到底是谁？”叶阳手中斩魔剑应声而出，剑尖直指对方。
“叶烈。”那人笑了笑，声音很轻，“不记得我了？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