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长乐宫后,一直注视着沈鸢的裴忌,他的眼底泛起轻微的波澜,不动声色的掩过后,重归宁静。
在场人多眼杂,沈鸢怕招来麻烦,不敢与裴忌和李昭对视,默默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她有什么值得本宫欺负的?况且,若不是本宫同情她,只怕长这么大,都没有资格进长乐宫!”淑华不喜欢有人帮沈鸢说话,越帮她越气,越气越止不住脾气!
李昭又道:“闲来无事的,来皇姐的长乐宫做什么?难道皇姐是想要退位让贤?”
“李昭你!”
“皇姐饶命!”他求饶的快,双手抱头的模样引得一众贵女们掩嘴浅笑。
淑华气的直跺脚,怨恨瞪一眼沈鸢,将李昭往边上一推,气哄哄的离开了。
晚宴还没有到时辰,贵女们除了在公主面前讨个面现,更多的是与姐妹们在一起娱乐。
没有人愿意与沈鸢一起游玩作乐,她倒也图个自在,独自来到湖边赏夜景。
淑华真不愧是圣上最疼爱的女儿,长乐宫中的一砖一瓦,都是由圣上亲自过目,连湖边的草木和罩灯,也都是按照淑华的喜好所设。
她从一出生,就承载了世间大多数人没有的圆满。
沈鸢联想到沈庸和陈氏,在八岁以前,也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见过蒹葭了吗?”裴忌神出鬼没出现在身侧,一袭紫衣衬得他尊贵无比。
沈鸢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往周围看去,怕被人发现。此举落在裴忌眼中,无奈失笑:“你很怕被人发现?”
“不然呢?淑华公主对你势在必得,我若是在她的地盘拂了她的脸面,岂不是自讨苦吃?”
“我不怕。”裴忌道。
沈鸢白他一眼:“你不怕她,是她怕你行了吧?”
“如果有人撞见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不如就……”
“我已经收徽音为义女,在世人眼中,甚至传出了我名声破败的谣言,你不怕?”沈鸢嘴角轻掀,自嘲一笑。
湖边的灯罩里,照射出来微碎的光洒在她身上,下意识偏头一望,对上一双墨色眼眸,眼神清明。
只见裴忌轻动嘴唇,缓缓说出四个字:“求之不得。”
沈鸢蓦地心头一跳,不知言语。
恰在这时,蒹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微笑着提醒了一句:“都督,三小姐,晚宴开始了!”
沈鸢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指着蒹葭竟然结巴起来:“你你一直在这?”
“奴婢一直守在三小姐身边的。”蒹葭礼貌回答。
沈鸢愣住,开始仔细回想。
蒹葭的意思是说,从相认那一刻开始,就一直跟在身边了?
沈鸢尴尬笑笑,还真是跟裴忌一样,脚步无声,神出鬼没……
“方才我问你是否见过蒹葭,就是想告诉你,千万别被贸然出现的她给吓着了。”裴忌认真看她,浅浅笑着。
沈鸢哪里想过这层意思?
整理好情绪后,看向歌舞升平的宫宴处,喃喃道:“我得过去了。”
此时此刻,那里不知设计了多深的陷阱让她跳?
模糊的灯火,晃的她眼发疼。
裴忌俯身贴近她侧脸,望去同一个方向,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有点冷:“去吧,一切有我。”
直到看见沈鸢步入人群,一点点隐没在喧嚣的繁华之中,裴忌方才收回柔情,凛冽吩咐道:“仔细保护着,一旦有情况,什么也不用顾忌。”
“是!”
宴席乌泱泱坐满了人。
高位之上,是淑华和李广的地盘。
李昭和裴忌的作为屈居他们之下。
而其他几位不受宠的皇子,都没有出现在生辰宴上。
沈鸢按照宫女的指引来到座位上,两人同席,不巧的是,她与张嫣然是邻座。
早得知会是沈鸢坐在旁边,张嫣然脸色不太好看,见到她屈身坐下,刻意保持着距离。
“晦气!”
沈鸢斜眼看她,理了理长袖,拈起一片桃花糕放入嘴中,淡淡道:“嫌晦气就让公主给你换一个位置,不想开口的话,我可以开尊口帮帮你。”
“哼!”
张嫣然才不想在公主面前自讨无趣,不就是个座位吗?忍忍好了。
今日到场了除了同龄的皇子小姐们外,还有周太师家的女眷们,她们自幼与淑华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凡逢上佳节吉日,都会邀请一起游耍。
沈鸢不常与周家人打交道,只知道她们是周皇后的母族,太师又德高位重,不是他们这些平头小族随时能见到的。
“我记得周家那年出了件怪事,好像是一个侍妾怀胎十月,竟然生下来一只猫!”
“你也听说了?我还以为是谣传呢!”
“哪里是谣传……”
隔壁桌的三言两语传到沈鸢耳朵里。
因她们的位置靠的较后,所以低声议论碍不了高位者的眼。
沈鸢听着她们的私语,视线不自觉落在周家女眷的身上。周太师有一儿一女,女儿是如今的周皇后,儿子周世杰则是个闲散职位,乐的逍遥。
今日进宫参加晚宴的女眷里,有周世杰的两个女儿周韵和周琼,年纪比淑华相差不了多少。因是一脉宗亲,无论是感情还是血缘都与别人比不了。
沈鸢还不曾听闻过隔壁桌口中的谣传,喃喃了一句:“十月怀胎,生了只猫?”
张嫣然冷眼一扫:“怎么,你不知道?”
听她的语气,倒像是很熟悉周家的事情。
沈鸢当即软了话口,拉着她的手臂笑着恳求:“张姐姐才情满怀,秀外慧中,真是京中不可多得的大家闺秀!以前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张姐姐就当做我年纪小不懂事,大人有大量,不要记恨在心头可好?”
没想到她还真是能屈能伸?
张嫣然默默收回手臂,觉得沈鸢神情转换的真快,方才还冷着脸要替她去公主面前换位置呢!
“你这样我还不太习惯……不过看在你喊我一声张姐姐的份上,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暂时不计较了。”
反正又不是什么隐蔽的事情,在当年的京城内可是人人皆知的事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