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军!”
张闿站在营帐外,目光炯炯地望着远处阳翟城那高耸的城墙,声若洪钟般高声下令。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营地中不断回荡,惊得栖息在营帐周围的一群飞鸟振翅而起,慌乱地飞向天空。
此时,夕阳的余晖柔和地洒在大地上,像是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橙红色的薄纱,连军营也被这暖色调所笼罩,可这看似温馨的场景,却无法驱散士兵们心中那重重的疑惑。
亲兵们彼此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一时之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他们围困阳翟城已经长达多日,双方你来我往,对峙得难解难分。
这段时间里,他们日夜坚守阵地,付出了诸多艰辛,如今在这眼看就要让袁绍陷入绝境之时,却突然接到撤军的命令,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一名年轻气盛的亲兵,忍不住大着胆子上前一步,眼中带着困惑与不解,犹豫着问道:“将军,咱们都围了这么久,就差临门一脚,袁绍那家伙眼瞅着就要扛不住了,怎么突然要撤啊?”
张闿缓缓转过身来,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迅速扫过众人,眼神中透着令人安心的自信与果决。
他抬起手,指着远处的阳翟城,认真地说道:“你们懂什么?这阳翟城地势极为险要,四周环山,易守难攻。袁绍那家伙早有防备,城墙修筑得又高又坚固,咱们想要强攻拿下,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况且长时间的围困,粮草消耗巨大,士兵们也都疲惫不堪,士气难免会受到影响。咱们此番出征,已经成功劫掠和勒索到了足够的粮草,还得到了不少人才,这才是咱们的重中之重。一城一地的得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在乎的是咱们军队的建设和长远发展。咱们不能因小失大,没必要在这一座城上做无谓的消耗。”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远方的城池,仿佛在向众人展示他心中那宏伟的战略蓝图。
“可是将军,就这么走了,袁绍会不会趁机追杀咱们?”另一名亲兵满脸担忧,忧心忡忡地问道。
张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袁绍的不屑与了然,“袁绍生性多谋少断,咱们突然撤军,他肯定会以为有诈,不敢轻易出城追击。他必定会在城墙上观望许久,反复思量咱们的意图。就算他真的壮着胆子追出来,我早已安排乐进和于氐根断后。他们二人勇猛善战,对兵法也颇有见解,有他们在,定能让袁绍有来无回,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众人听了张闿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整个军营迅速行动起来,如同被惊扰的蚁巢,士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营帐、整理兵器,将物资搬运到马车上。
辎重队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排列得整整齐齐,车轮在坚硬的土地上缓缓滚动,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扬起大片大片的尘土,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
张闿看着忙碌的士兵们,心中暗自盘算着。
此次撤军,虽然看似突然,但他实则早已深思熟虑许久。
他心里清楚,在这乱世之中,不能一味地强攻硬打,适时的撤退也是一种极为重要的战略。
战争的胜负,不在于一时的得失,而在于能否保存实力,为未来的发展奠定基础。
而且,他手中已经有了足够的粮草和人才,是时候回汝南巩固自己的势力了。
军队的建设需要稳定的后方和充足的资源,只有将根基筑牢,才能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进而图谋更大的发展。
这时,郭图匆匆赶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自从投靠了张闿,他俨然成为了军师,但心里始终有些忐忑。
“将军,您真的决定撤军了?”郭图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张闿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没错,你去准备一下,待会儿随我到城下,你得帮我做件事。”
郭图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将军,不知是何事?”
张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笑容里透着几分狡黠,“你去城下大骂袁绍和洛阳的皇帝一通,把他们平日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都抖出来,好好扰乱一下他们的军心。”
郭图瞪大了眼睛,脸上瞬间变得惨白,满脸惊恐地说道:“将军,这……这可使不得啊!袁绍肯定不会放过我,洛阳那边要是知道了,我全家老小都得遭殃啊!”
他说着,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也带着一丝哀求,整个人显得无比惶恐。
张闿脸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耐烦地说道:“怕什么?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你要是办好了这件事,回到汝南,我定会重重地赏赐你,让你享尽荣华富贵。要是办不好,哼……”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威胁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郭图,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违抗命令。
郭图无奈,心中虽然充满了恐惧,但在张闿的威逼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他心想,自己这是上了一条贼船,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军开始缓缓撤离,张闿骑马走在队伍的中间,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不时地扫视着四周,警惕着是否有敌军追击。
此时,夕阳已经快要落山,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丽的红色,那浓烈的色彩仿佛是一场大战后的鲜血,触目惊心。
路边的田野里,成熟的庄稼无人收割,在微风中孤独地摇曳着,显得格外荒凉。
偶尔能看到几座破败的村庄,残垣断壁间,还能隐隐闻到一丝烟火的气息,那是战争留下的残酷痕迹,也是百姓们苦难生活的写照。
荀攸坐在马车里,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沉默不语。
他被荀家送到了张闿的阵营,心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他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阳翟城,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了自己在颍川书院的日子,和荀彧、荀湛等人一起谈诗论道,何等惬意自在。
那时的生活充满了宁静与祥和,可如今,却被迫成为了张闿的阶下囚,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公达,您也别太难过了。这乱世之中,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或许,张将军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呢。”
郭嘉坐在一旁,试图安慰荀攸。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荀攸看了他一眼,苦笑着说道:“奉孝,你我都知道,张闿虽然有些手段,但他毕竟是反贼。他与朝廷作对,又怎会有好下场?这朝廷虽然腐朽,但根基深厚,想要推翻谈何容易?”
郭嘉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公达,如今这朝廷,腐朽不堪,宦官专权,卖官鬻爵,百姓民不聊生,生活苦不堪言。张将军虽然出身黄巾,但他有一腔热血,想要改变这现状。他重视军队建设,懂得积蓄力量,或许,他真的能成为这乱世中的一股清流,给天下百姓带来一丝希望。”
荀攸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他觉得郭嘉的想法太天真了,张闿想要推翻朝廷,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郭嘉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如今这世道,确实需要有人站出来,改变这黑暗的现状。
戏志才躺在马车的角落里,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如纸。
他听到了荀攸和郭嘉的对话,心中也有些感慨。
他出身寒门,自幼便深知底层百姓的疾苦。
他也曾怀揣着远大的抱负,希望能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为百姓谋福祉。
但无奈,在这看重出身和门第的世道里,他一直得不到重用,只能在颍川书院里虚度光阴,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
“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机会。”
戏志才心中暗自想道。
他虽然对张闿的一些做法并不认同,比如强迫自己等人加入他的阵营,但他也看到了张闿的决心和勇气。
张闿一心想要建设强大的军队,改变这乱世,这种抱负和追求让戏志才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觉得,也许在张闿的阵营里,自己能找到施展才华的舞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大军继续前行,押运着劫掠或者勒索来的粮草,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粮草,是张闿此次出征的重要收获。
他用这些粮草,不仅解决了自己军队的补给问题,还成功地从各世家豪强手中抢回了一些人才。
他深知,在这乱世之中,人才和粮草同样重要。
他有信心收服他们。
人才是军队的智囊,是制定战略和战术的关键;而粮草则是军队的命脉,是维持士兵战斗力的基础。
只有拥有充足的粮草和优秀的人才,他的军队才能不断发展壮大,实现他的宏伟抱负。
“将军,前面就要出颍川地界了。”
一名士兵前来报告,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对即将离开这个战场的庆幸。
张闿点了点头,神色坚定地说道:“传令下去,加快速度,争取天黑前走出颍川。咱们要尽快回到汝南,那里才是咱们的根基所在。”
就在这时,郭图骑马赶了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紧张和疲惫。
在城下,他按照张闿的要求,大骂了袁绍和洛阳的皇帝一通,虽然心中害怕得要命,但还是硬着头皮完成了任务。
此刻,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显然是刚才喊得太过用力。
“将军,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郭图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得到张闿的认可。
张闿看了他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得好,等回到汝南,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你放心,只要你好好为我效力,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郭图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咱们回汝南之后,有什么打算?”
张闿望着远方,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能穿透这无尽的夜色,看到未来的蓝图,“回汝南后,先巩固我们的势力,加强军队训练,提高士兵的战斗力。同时,要大量囤积粮草,以备不时之需。军队的建设是重中之重,只有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我们才能在这乱世中立足。另外,还要继续招揽更多的人才,不论出身贵贱,只要有真才实学,都要收入麾下。只有人才济济,我们才能实现大业。”
郭图点了点头,心中暗自佩服张闿的远见。
他心想,或许跟着张闿,真的能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片天地。
张闿的抱负和计划让他看到了希望,也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大军在暮色中继续前行,渐渐地消失在了远方的道路上。
阳翟城的袁绍,站在城墙上,望着张闿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望着那扬起的尘土,久久不语,不知道张闿为什么突然撤军,是真的有阴谋,还是另有打算。
但他知道,这场战争并没有结束,未来的日子里,他与张闿之间,还会有更多的较量。
他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下次再与张闿交锋,定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地逃脱。
荀攸在马车里,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依然无法平静。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是在张闿的阵营中度过余生,还是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族。
但他知道,在这乱世之中,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命运做出选择。
郭嘉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张闿的出现,或许真的能改变这个乱世。
而他,也希望能在这场变革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实现自己的抱负。
戏志才虽然身体虚弱,但他的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