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一舟被他磕头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两步。
天杀的,这不是折他寿嘛。
那姑娘再抬起头时,额头上红肿一片,眼看着就起了个大包。
“唉,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液压人比计一舟先反应过来,说着抽出身后的鞭子就要进去教训人。
小丫头先他一步开口,“求求公子买下奴婢吧,奴婢什么都会做,公子只要给奴婢和奴婢的妹妹一口饭吃不要饿死就成,她很听话的。”
牙行里面给这些人的规矩教得很好,也可能是被打怕了。
计一舟挠挠头,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爹为什么卖了你们姐妹俩?”计一舟问。
“家中原本有个小弟,在镇上赌牌输了还不上,爹把我卖了给他还钱,小妹年纪小,把我卖了没人照顾,就顺便把她一起卖了给小弟娶亲。”
这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片黯淡,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就好像说的并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一样。
计一舟往后看了一眼,又一直被姐姐保护着的小姑娘头发也有些乱,不过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
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正含着一包眼泪要掉不掉,咬着嘴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计一舟。
小姑娘头发枯黄,看着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瘦瘦巴巴地跟个干柴棒一样。
计一舟眼眸微动,好半天也不说话,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良久,计一舟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们姐妹二人一起多少银子?”
罢了,就做一次好人吧。
牙人眼睛发亮,笑着站在计一舟身后,“哎哟,我也不诓骗公子,这两姐妹买来的时候就花了不少,这山高路远的运过来,到了手里还卖不出去。”
“既然公子想要,就再添一二两银子当作辛苦钱,两个人给个二十两吧。这会认字会算账的本来就贵,要不是她带着个妹妹不好出手,就单她一人也是要二十两的。”
计一舟下意识想要砍价,伸出五个指头,“十五两。”
牙人一噎,“公子,这两人二十两真的不能再低了,要不您看看其他人,只买一个的话这样的十五两是成的。”
计一舟闭了闭眼,身前是脑袋顶着个大包的姑娘和可怜兮兮的小妹妹,脑子里闪过一张稚嫩的脸庞。
最后又只能用一声叹息来收场,“罢了罢了,二十两就二十两吧。”
多卖几块香皂就挣回来了。
多存下一块冰就挣回来了。
这两姐妹终于是被打包卖了出去,牙人笑得眼睛都睁不开,“好嘞好嘞,小的这就给您拿身契去。”
“等等,”计一舟叫住牙人,“再给我两个力气大的老实的汉子,要是能认字就最好了,再给我一个嘴巴紧的,记性好心细的人,随便男女都行,必须得是好的。”
守库房的两个人也要是自己的,不会认字可以慢慢学,但是人必须老实忠心,不要姑娘也是想着她们也能出点力气帮着搬搬货。
调配方的人必须要一个脑子好使的人,配方他打算让人家直接记在脑子里。
这些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主人有权决定他们的生死,忠心是完全有保障的。
奴籍和贱籍出门在外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只要主人家不十分苛待下人,一般下人也不会冒死做有损主人家的事。
牙人很快给计一舟挑出来几个人,计一舟挑了两男一女三个顺眼的人,加上那姐妹俩,总共给了六十两银子。
五个人都是死契。
回去的路上村长觉得有些别扭,坐在计一舟身边两人一起聊着天慢悠悠地往回走。
“这些人你也是记在小昭名下的?”村长问。
“是的大伯,我出来的时候带了元昭的私章。”计一舟说。
“那你可是有不少东西在他名下啦。”村长说。
“无妨的,”计一舟笑呵呵,“要不是能蹭蹭他的秀才名头,这些人我还买不了呢。”
身上有功名的人可以不用给奴仆缴纳人头税,商人也要交够一定数量的税钱才能买一定数量的死契下人,不然只能去找一些签了合约的短期下人。
那样子的下人还不如不买,还是这种签了死契的用着放心。
也亏得宁元昭之前没钱去不了县里,也没有把他秀才奴仆的名额卖出去,现在自家才能用上。
“那怎么还买了个那么小地回来了?”村长问。计一舟抽空往车厢里看了一眼,“哎,孩子可怜啊,带回去就当给小宝做个伴吧。”
“这么大了,倒也是能帮着看看小宝。”
“可不就是嘛。”
计一舟赶着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回了村,把村长送回去之后带着人直接去了工坊。
这几个人目前的形象都不怎么好,还是先把人安顿了再说。
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股不好闻的味道,在车上就闻了一路。
计一舟带着人直接去了他们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就看到在地上打滚的小宝。
宁元昭坐在凳子上无动于衷,冷眼旁观小宝在地上撒泼打滚。
计一舟见状上前把小宝抱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宝看有人帮她说话了声音也更大了一些,吵着闹着说:“要吃,要吃!”
计一舟还说宁元昭,“啥东西啊那么宝贵不让孩子吃?”
宁元昭放下毛笔,起身上前,“大伯娘中午送了一些豆渣倒进粪坑里,她看见了一直闹着要吃,干净的她还不要,就非得是粪坑里面的。”
计一舟无语,默默地把小宝放回地上,招呼着站在外面的人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