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袖往里走,尚未进门,便闻一声怒喝:“你这逆子,胆敢处置朕……魏……魏朝濯!你竟还敢来,来人!”
楚时低喝:“退下!”
禁卫军依言退下,魏衡见状,扬起笑容,特意将脸侧过来,伸手摸了摸,居高临下,嘲讽看他,得意极了,晃动脑袋,眼中写满了“你能奈我何,来打我呀。”
魏衡将人气的吐血,咬牙切齿恨不能咬他两口,以解心头之恨。
“父皇怎么来了?”
楚帝指向魏衡,脸色涨红,那青青紫紫的痕迹尚未消退,有些酷似癞蛤蟆:“你竟敢将他带回来,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视线往下,冷笑出声:“朕说过,这个孩子,定入不了楚氏宗祠,你还嫌不够丢人,竟连同这野种的父亲一同带回,你是大楚太子!你要如何给天下人交代!”
崽崽吓一跳,瞬间哭出声,扑腾着往魏衡怀中躲,楚时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蜷缩,眸色冷寒。
魏衡哄着孩子,眼中怒火如有实质,大步往前走:“陛下好胆识,如此想试试自己命够不够硬,孤便成全你。”
楚时拦住他,魏衡眼中点了火,耳边楚霁哭声化作利刃直往心上戳,魏衡死死盯着楚帝,直将人看的大气不敢喘。
楚时抬头看向楚帝:“父皇老糊涂了,阿霁入不入得楚时宗祠,并非您说了算,来人,送……陛下回宫,日后没有孤的吩咐,不得踏出宫门。”
魏衡转头看向他,讶然,楚帝不敢置信看向他,直被人拖下去,尚未反应。
许久方才传来一声怒喝:“楚时!你竟藏着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朕便是随便教你的,楚时!楚时!”
声音远去,楚时软下肩头,靠近楚霁,摸摸他胖乎乎的爪,魏后将他养的极好,不过半月,便重了十斤,楚时唤爹时,每日都要重复。
楚时鼻头有些酸,触碰崽崽澄澈眼睛,眼前一阵模糊。
“抱歉。”
崽崽转头看向父亲,眼角挂着泪,露出一抹笑,小手张开,要去给父亲擦泪。
软乎乎的爪子拍在脸上,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魏衡将人揽进怀中:“不是你的错,阿时。”
命人将崽崽抱下去,魏衡搂着人往帘后走:“不哭了,从前更难听的,想必阿时也听过,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不哭。”
楚时擦去眼尾泪痕,靠在他怀中,“殿下,我想……”
“想便去做,边关五十万大军,若谁敢不同意,孤赐他满门抄斩!”
魏衡说的豪言壮语,视线往下,右手尚被吊着,竟有些乞骸骨的老臣不服古的错觉。
他将手往后缩了缩,万不能影响自己在阿时眼中高大威猛形象。
“我想去看看母后,不必五十万大军。”
魏衡:“……”
“是吗,那我可以去吗?”
魏衡转瞬便将给自己找个坡往下,搂着人嬉皮笑脸。
二人拾阶而上,周围满是桃树,郁郁葱葱:“这些桃树都是母后种下的,她说,若是日后难受?便可躺在树下,静坐静心。”
魏衡点头,将手中桃咬的嘎嘣脆:“嗯嗯,多谢母后款待。”
楚时转头看他,“殿下,到了。”
魏衡抬眼看去,只见一座孤坟,孤坟旁边应该还有一座,不知为何被铲平了。
魏衡以为自己会拘谨,会紧张,会宣誓,对阿时一辈子好,如今当真得见,竟也还算镇定。
将怀中擦干净的桃,一股脑摆在坟前头:“岳母!岳母……母,吃桃。”
高估了自己,还是紧张的。
脑中一片空白,方才志得意满组织的词儿此刻忘了个干净,眼中只剩个吃桃,咬一口,深吸一口气,局促着花言巧语。
楚时在一旁盯着他,本有些紧张的情绪被那声咔擦咔擦嚼碎个干净:“岳母种的桃很甜。”
转头一看楚时,笑得羞涩:“养的孩子也极好看,您不知道,我第一眼见他,便瞧上,趁着那些个土匪将阿时手底下人缠斗,便将人掳了来,那时不知他身份,嚷嚷着要给侍君身份,其实心里头琢磨,日后唯他一人相伴余生……”
“绝不曾轻视,呃……今晨孤吃了葱饼,午后……”
楚时越听越奇怪,转头看向魏衡,只见他双目呆滞,不知所云:“殿下?”
魏衡:“……”
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魏衡手抖,转头面无表情看向楚时:“阿时,我紧张。”
楚时:“……”
见他手在抖,楚时沉默,突觉好笑:“殿下方才从容不迫,这会儿为何紧张。”
魏衡脸色发白,他也不知,便是方才说了什么鬼话,也忘记了。
楚时握住魏衡手腕,抬眼看他,眉目含情。
“母后,我带心上人来见你,他叫魏衡,字朝濯,是魏国的太子。”
魏衡望向他,心头依旧乱的厉害:“阿时,我该说些什么?”
楚时笑出声,闫丽容颜一瞬退去清冷,眼中透露几分澄澈的笑意:“殿下这会儿该说……我也不知道。”
魏衡:“……”
只见楚时眼中狡黠一闪而过,魏衡懂了,他在逗自己,有了这一插曲,魏衡总算镇定:“母后放心,我会对阿时很好很好,他往东,我跟着往东,绝不让他受了委屈去。”
回头观察楚时,见他点头,魏衡松了一口气。
磕磕绊绊不知所云,魏衡索性不说话,想他平日里哄天呛地,信手拈来,这人高点的坟头,竟让他栽了大跟头,有失本心。
回去路上,闷闷不乐。
楚时见他如此,晃晃他的手臂:“怎么了?”
“孤总觉得,方才没发挥好,阿时不如我们回去,我重新识文断句,定哄的岳母一愣一愣的。”
楚时:“……”
“母后知晓你的心意,殿下不必如此。”
魏衡纠结,似打了败仗:“当真?那母后今夜会不会给你托梦?你记得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孤,好不好?”
楚时点头,应下要求。
魏衡萎靡不振,惦记着今日之事,夜里睡不着,他猛地坐起身,随意披上衣衫,便往后山跑。
抬了根凳子,往坟前一摆,魏衡开始滔滔不绝,睡前特意标注重点,如今掰扯起来,如有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