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谨慎于魏衡从前战术,不敢掉以轻心,若以防患于未然角度,当是三个州一同增加兵力。
司空御看向卉州,摇头:“殿下,卉州并无兵力,两月前原州突闹匪患,地方军队死伤无数,陛下紧急调遣卉州兵力前去增援,如今卉州之下,恐乃无力之州。”
原州闹匪患?如此巧合。
楚时将目光放在卉州之上。
魏衡若得了此处,该作何打算?
楚时突然想起,魏衡曾与他提过,要斩断楚魏之间,百姓通行,并非定要炸毁云州天险,云州东路尽头有一座悬崖,初极狭,可架桥通行,以节省物力。
若云州东路尽头有山险,如虎添翼,楚时往下看去,正是卉州之中,唯一一座山。
司空御摇头:“若夺取卉州,我等只需将桥梁炸断,魏军便无法通行,魏太子明知如此,定然不会冒险。”
楚时却有预感,魏衡会通行桥梁,往卉州而去。
万崇关失守,江南之地便处处漏风,魏衡若不怕麻烦,楚国周围州县都可攻入,如入无人之地。
难以预测魏衡行兵布阵,楚时便万般被动。
司空御再次指出:“殿下,三州同时调兵,兵力将大大削弱,前岁陛下以国库空虚为由,大肆遣军,如此算来,即便援军赶到,一州守卫不过两万人。”
楚时呼出一口气:“罢,先行赶往边城,在做打算。”
司空御:“是!”
楚时吩咐总管收拾东西,自己则继续研究舆图。
崽崽撅着屁股,往前爬,草丛动了动,他撇眼皮瞧去,竟是他的葫芦。
崽崽忙爬过去,他快,葫芦也快,他慢,葫芦也慢下来,到底不过几个月的崽,有两分心眼,却不多,满心满眼是自己的葫芦。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他依旧抱着葫芦,心情很好呵呵直笑,一人将他抱起,崽崽并不认识,却不妨碍他努力将葫芦往自己脖颈上套。
崽崽知道,这是爹爹给他买的,不能丢失。
奶娘久不见帘中有动静,一时疑惑,探头看来,小主子并不在床上。
四下寻找,不见踪迹,她急了。
“不好了!不好了,小主子不见了!”
奶娘吵闹声引来管事,听闻小主子不见,忙禀报楚时。
屋中刚巧进来三人,是楚国将领,楚时轻轻点头,镇定自若,平静望向舆图,将手藏入袖中,轻声吩咐人全城搜寻,以太子府为中心,查探可疑人物。
下令后,继续与将领商谈战略,将领迟疑:“殿下,小太孙……”
“无妨,诸位看这里……”
送走三人,楚时坐于椅间,转瞬脸色苍白,失去意识。
总管吓了一跳,忙请太医。
……
韩光日夜兼程,仅用两日赶到卉州,抱着孩子兴冲冲踹开魏衡房门,将浑身脏兮兮,头上插着草,光着脚丫,花猫似的胖娃娃往桌上一放:“殿下,此乃攻城大计。”
崽崽眨眨眼,四下看看,黑色爪子抓着黑色脚丫。
魏衡正穿着楚时衣衫,寻找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桃花香,骤然门打开,他回头看来,与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对上。
那双清澈愚蠢的眸子见他身上衣衫,小鼻子动动,便要扭动屁股从桌上下来,一大一小忽略韩光喋喋不休。
崽崽看着父亲的衣衫,魏衡恼怒这狗东西怎得突然闯入,脱下外袍,丢进被中藏好,光着膀子,冷着脸唤一声周瑜城,将韩光提起,丢出去。
周瑜城大喝一声冲来,望着屁股朝天的韩光,眉头突突跳:“殿下,前些时候这人便跑没了影,今日怎么出现在您房中?”
他探头查看,眼中带着堪比斥候的目光,魏衡眉头突突直跳,一掌将人拍出去:“周瑜城,收起你那肮脏下流猥琐丑陋的目光,再看孤将你眼睛挖下来!”
周瑜城捂着鼻子,往后退,望向紧闭的房门,讪讪离开。
不看便不看,他不过是为楚太子守护安稳罢了。
“碰!”
魏衡关上门,胸口堵着一口气,尤不甘心,开门吩咐亲卫:“将人给孤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碰!”
亲卫:“……”
谁?
刚要询问,殿下便关了门。
亲卫虎目圆睁,面面相觑:“咱们这是要打谁?”
今日周将军与韩先生都有错,左边亲卫弱弱提议:“不如,咱们都打?”
右边亲卫四下看看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带着心虚,大摇大摆招呼兄弟,往周将军位置冲去。
两人对视,一齐往前走,两位要怪,也只能怪殿下,不曾点名。
魏衡往回走,床笫传出窸窸窣窣声响,脚步一顿,回忆床笫间有什么,方才衣裳成了精?
掀开帘子,一只黑漆漆的东西正拉扯着楚时衣衫往自己身上裹,那玩意会动,有手有脚,竟像极个人,魏衡走近,将满身狼狈,邋遢的玩意提在地上。
魏衡本想将他丢出去,这东西手中紧紧握着楚时衣衫,魏衡唯恐将衣衫弄脏,这才轻了些手脚。
这东西并不会走路,将他放在地上,便吧唧一下摔在地上,肉与地板的碰撞,那通透澄澈的大眼睛中瞬间盈满泪水,抬头看他,伸出黑漆漆爪子。
见魏衡没有抱他哄哄,更甚抱臂望着他,眼中盛满兴味,吐出恶毒厌恶:“你哭,小肥肉,哭一个孤看看。”
只见地上这坨肉小脸瞬间皱在一起,眼泪大颗滚落,如他所愿:“唔哇哇哇哈,啊啊啊……”
啧,声儿不小,魏衡耳朵疼。
哭声似网,密密麻麻压来,心脏猛抽,看戏的嘴角一顿,转瞬扬起:“还挺有劲,再哭大声些,哭大声些,让孤见识你的实力?”
“你这是想靠着哭让孤心慈手软?还是想哭没敌军福气,从而倒霉死?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肚子挺肥,没少吃吧。脸上肉也不少,真能吃啊,一般人可养的起你?”也不知韩光从何处掳来的肉团。
呜哇呜哇的,吵个不停。
“吵死了,别哭了,孤见识到你震慑敌军的本事,嗤之以鼻,这便收了吧。”
“哇哇哇……”
魏衡好奇低头看来:“怎么着?讹上孤了?你还哭,不许哭,再哭孤将你剁碎了喂狼,不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