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仙界的扫帚》
韭菜花跪在青玉地面上擦第三遍台阶时,终于忍不住把抹布摔进水桶。
“这地方连清洁术都禁用?”
她瞪着远处嗑瓜子的粉衣仙娥,
“在人界随便找个杂役都会的术法!”
“省点力气吧。”
旁边擦廊柱的白衣青年头也不抬,
“昨天王老头想用御风诀扫地,被罚去喂了三天饕餮。”
他手里的棉布突然发出嗤啦声,
“见鬼,这柱子会吃布料!”
韭菜花凑过去看断面,瞳孔猛地收缩:
“蚕丝里混了吸灵棉,他们在偷取...”
“新来的话这么多?”
粉衣仙娥的绣鞋尖踢翻水桶,冰水泼了韭菜花满身,
“申时前擦不完瑶池台,今晚都别想领固元汤!”
等仙娥扭着腰走远,白衣青年突然递来半块馒头:
“我叫白蔹,飞升前是炼丹的。你手上的茧...在人界用剑的?”
“天剑宗掌门。”
韭菜花咬馒头时差点崩了牙——这分明是掺了碎晶石的陈粮。
白蔹闷笑出声:
“巧了,我在人界是药王谷老祖。现在?”
他撩起衣袖,小臂上全是烫伤,
“整天给仙官们熬壮阳丹。”
“哐当”
一声巨响打断对话。
两人转头看见个绿裙姑娘撞翻了香炉,正被仙娥揪着耳朵骂:
“青黛你是猪吗?这月摔坏第七个法器了!”
“等等!”
韭菜花突然冲过去抓住绿裙姑娘的手,
“你刚才画的是改良版避尘符?”
青黛眼睛瞬间亮了:
“你看得懂?我加了人界的巽位逆转...”
“然后触发了防御阵。”
韭菜花指着香炉残片上的金纹,
“仙界所有基础符咒都被篡改过,我在擦台阶时发现的。”
三颗脑袋凑在香炉碎片前时,巡值的紫袍仙官突然出现:
“你们在...”
“大人!”
白蔹突然扑跪在地,
“这丫头打碎法器还想推给我,您可要明鉴啊!”
他在背后对两人比划奇怪的手势。
青黛立刻哭出声:
“我三天没喝固元汤手抖,求大人开恩!”
韭菜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蔹拽着咚咚磕头。
直到仙官骂骂咧咧走远,她才甩开他的手:
“你们倒是熟练。”
“第十三次了。”
青黛抹掉假哭的眼泪,
“只要互相攀咬,仙官就懒得细查。”
白蔹从袖子里摸出块糖糕分给两人:
“上个月有个阵修发现护山大阵的漏洞,当晚就被调去守炼丹炉了——炸得神魂俱灭那种。”
韭菜花捏着糖糕没吃:
“你们没想过反抗?”
另外两人突然沉默。
远处传来钟声,青黛跳起来就跑:
“戌时巡查要来了!”
深夜,韭菜花在通铺上辗转反侧。
同屋的飞升者们鼾声如雷,她却盯着掌心
——白天擦台阶时,某个困阵残留的灵气在她体内转了半圈。
“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条缝。
白蔹倒挂在檐下冲她招手。
两人蹲在茅房后的草垛旁时,韭菜花终于爆发:
“你非要挑这种地方说秘密?”
“整个仙界只有这里没有监听阵。”
白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尝尝,人界的梨花酥。”
韭菜花咬了口差点哭出来——这是她闭关百年时最怀念的味道。
“青黛做的,她飞升前是皇宫御厨。”
白蔹突然正经起来,
“你白天说反抗,是认真的?”
屋檐突然落下个绿色身影。
青黛抱着食盒嘟囔:
“第七次尝试,仙界面粉根本发不起来...”
她看到梨花酥碎渣突然僵住,
“你们...知道了?”
三双手同时按住食盒。
韭菜花感受到掌心传来熟悉的波动:
“你在用食盒当符纸载体?”
“仙界食材都掺了锁灵砂。”
青黛掀开夹层,露出里面焦黑的符纹,
“但昨天做的桃花酥里,你的剑气残留激发了...”
白蔹突然扒开衣领,心口处有道狰狞疤痕:
“我被派去挖玄晶矿时发现的。”
他指尖凝出微光,疤痕里竟透出晶石光芒,
“那些矿脉深处,全是...”
“什么人!”
远处突然传来呵斥。
青黛瞬间抖开食盒变成普通糕点,白蔹则扯着嗓子喊:
“闹肚子也不行啊?”
韭菜花被推回窗内时,听见白蔹用气声说:
“明日采灵露时,看腰牌背面。”
她攥着半块梨花酥躺在铺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食盒夹层里未成型的符咒,分明是人界早已失传的破界纹。
《二:露水里的地图》
“新来的负责东边云杉!”
紫袍仙官把竹筒砸进韭菜花怀里,
“每片叶子只取晨露,混进杂叶就扣三天饭钱。”
韭菜花学着其他飞升者的样子爬上树梢,发现腰间木牌背面沾着青苔。
当她假装擦拭时,苔藓下浮现出暗红色纹路——这分明是人界用来封印魔气的血符。
“发什么呆呢?”
树下传来白蔹的喊声。
这家伙被分到清理露水筛,正把废渣倒进自己袖口,
“你那棵树至少能挤三筒!”
韭菜花摘叶时故意抖落几滴露水。
当水珠渗入木牌,血符竟化作立体矿洞图浮现,某个闪烁的红点正是她此刻的位置。
“动作快点!”
巡值仙使的飞剑掠过树冠。
韭菜花慌忙去抓晃动的树枝,怀里的竹筒突然被绿藤缠住。
青黛蹲在隔壁树上眨眼睛:
“用这个。”
她抛来块绣着歪扭花纹的帕子,
“垫在竹筒里能防震荡。”
露水接触帕子的瞬间,韭菜花看到青黛昨天画的破界纹在发光。
她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尖叫。
“我的眼睛!”
采露的老修士捂着脸滚下树,指缝间渗出黑血。
他碰过的云杉正在疯狂分泌毒液。
紫袍仙官冷笑着出现:
“第三百二十七个。”
他弹指点燃老修士的衣袍,
“连树哭藤都不认识,也配当药圣?”
韭菜花死死咬住舌尖。
那是人界早已灭绝的灵植,此刻竟被仙界改造成杀人工具。
她突然意识到,所有飞升者都在被迫接触这些变异物种。
正午休憩时,三人缩在膳房角落。
青黛用菜叶卷着酱料分给众人:
“尝尝,我用醒神符腌的萝卜。”
白蔹嚼着菜卷突然僵住:
“等等,这酱料...”
“是矿洞的味道!”
韭菜花同时反应过来。
那股淡淡的硫磺味,和木牌地图上标注的红点完全吻合。
青黛掏出发酵的酱缸:
“你说这个?我在后厨地窖找到的,闻着像你身上伤口的...”
她突然瞪大眼,
“白蔹你掀衣服干嘛!”
炼丹师指着心口疤痕:
“我挖矿时见过这种硫磺晶,它们会钻进伤口生长。”
他蘸着酱料在桌面画线,
“矿洞最深处有东西在吸收灵力,就像...”
膳房门突然被踹开。
粉衣仙娥尖着嗓子骂:
“偷吃还敢用膳房的碗?”
青黛瞬间把酱料抹在韭菜花脸上:
“她饿晕了!我们正要报告呢!”
“晦气!”
仙娥甩袖就走,
“把这疯子扔去洗鹤笼!”
当韭菜花被推进鹤园时,白蔹的声音随风飘来:
“留意仙鹤食槽!”
腥臭的笼舍里,数百只仙鹤正在啄食发光的碎石。
韭菜花假装擦拭围栏,摸到食槽边缘的划痕
——这分明是人界剑修留下的求救信号。
“新来的?”
养鹤老妪突然出现,浑浊的眼球盯着她腰牌,
“别碰食槽下的青砖。”
说完竟抬脚碾碎半块砖石。
韭菜花趁冲洗鹤爪时摸到砖缝,指尖传来刺痛。
翻开的青砖背面,赫然刻着天剑宗密文:
“勿信固元汤,灵根化玄晶。”
夜色降临时,她在通铺缝里抠出白蔹塞的纸条。
泛黄的符纸上画着酱缸与鹤爪,青黛在旁边添了行小字:
“明日子时,地窖见。”
《三:发霉的算盘》
子时的更漏刚响,韭菜花就被青黛用臭袜子熏醒了。
“穿这个。”
绿裙姑娘把扫洒婆子的粗布衣糊在她脸上,
“西廊第三盏灯笼灭时,走排水沟。”
韭菜花捏着鼻子钻过鼠虫横行的沟渠,在陈年油垢里摸到块活动的砖。
推开瞬间,酸腐气息扑面而来——这哪里是地窖,分明是个巨型酱缸。
“接住!”
头顶传来白蔹的闷哼。
炼丹师正倒挂在房梁上,往酱缸里撒着发光的粉末,
“把东南角的黄豆搬开。”
韭菜花刚抬开麻袋就僵住了。
霉斑遍布的墙面上,数百个血色掌印组成古老阵法,中央钉着把生锈的算盘。
“这是第十任膳房总管留下的。”
白蔹跳下来时带落满地菌丝,
“他用发霉的算珠记录仙界账目,直到发现玄晶矿的真相。”
青黛突然从酱缸里冒出头,顶着满身豆渣说:
“看第九排算珠!”
她手指划过处,霉斑自动排列成文字
——“岁供玄晶三千斛,实炼三万斛,差额者皆为飞升骨。”
“他们抽走飞升者的灵根...”
韭菜花喉咙发紧,
“炼成十倍数量的玄晶?”
白蔹突然掀开左耳鬓发,露出皮下蠕动的晶状物:
“洗髓池种下的灵种,会不断吸收我们的灵力结晶。”
他敲了敲身旁酱缸,
“但这些陈年豆酱产生的浊气,能减缓结晶速度。”
青黛抱出个陶罐:
“尝尝,用醒神符酿的酱油。”
她舀起一勺浇在算盘上,霉斑突然暴起形成立体星图,
“果然!矿洞最深处的阵眼就在...”
地窖木门突然传来抓挠声。
三人瞬间吹灭烛火,白蔹把韭菜花塞进空酱缸,自己跳进腌菜桶。
“又偷酒喝?”
巡夜仙使的灯笼扫过满地菌丝,
“这破地方迟早填了...”
等脚步声远去,青黛突然闷笑:
“你头顶有蛆。”
“这是灵蚕!”
白蔹从腌菜桶捏起条发光的白虫,
“好东西啊,能疏通经脉...”
他突然顿住,蚕虫正在他指尖化作晶粉。
韭菜花拍开陶罐封泥:
“你们看!”
酱油里浮沉着无数晶粉,正组成微缩的仙界舆图。
某个闪烁的红点,竟对应着她今日洗鹤笼的位置。
“仙鹤食槽的碎石...”
她蘸着酱油在桌面画线,
“和玄晶矿是同一脉?”
青黛突然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下午偷藏的仙鹤饲料:
“白蔹你试试这个。”
炼丹师吞下碎石时脸都绿了:
“呸!这根本不是玄晶...”
他忽然瞪大眼睛,耳后晶状物开始剧烈蠕动,
“是灵种外壳!”
远处传来鸡鸣,白蔹抓起算盘塞给韭菜花:
“明日去库房领扫帚时,拨乱第三排算珠。”
他耳后晶粉簌簌掉落,
“青黛去搞点仙鹤粪便,要新鲜的!”
次日卯时,韭菜花在库房前排队领工具。
当她故意碰倒扫帚堆时,指尖快速拨动柜架上的装饰算盘。
“你干什么!”
管库仙娥尖声呵斥。
“奴婢该死!”
韭菜花扑通跪下,顺势把算珠踢进砖缝,
“这扫帚柄好像裂了...”
仙娥嫌弃地扔给她新扫帚:
“去扫蟠桃园,仔细你的皮!”
桃林里落英缤纷,韭菜花却越扫越心惊。
每片花瓣背面都生着晶状纹路,当她用扫帚轻触时,纹路竟顺着竹枝爬向掌心。
“很漂亮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扔了扫帚。
昨日见过的养鹤老妪正在修剪桃枝,
“这些可是用飞升者浇灌的。”
老妪的剪子突然划过她手背,血珠滴在桃根处。
地面猛然震动,韭菜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被晶纹吞噬,整棵桃树瞬间结出人面果实。
“第二百三十七个实验品。”
老妪痴迷地抚摸果实上浮现的五官,
“你说,能种出完整的魂魄吗?”
《四:捣衣声里的暗号》
韭菜花把捣衣杵砸得震天响,趁机将桃核塞进湿衣服夹层。
隔壁洗衣的胖大娘突然哼起小调:
“三月三呐仙桃甜,九重天上傀儡线...”
“您也见过那种桃树?”
韭菜花猛地转头。
大娘却痴笑着举起件金丝内袍:
“这料子多软和,当年老身做太后时...”
她突然惊恐地捂住嘴,抱着木盆踉跄跑开,留下满地泛着药味的里衣。
“别碰那些!”
白蔹的声音从晾晒的锦缎后传来。
他扮作送货杂役,正把晒干的仙草装车,
“右数第三件紫袍的腋下。”
韭菜花摸到个硬块,拆开缝线竟是半块桃核,断面刻着歪扭的\"救命\"。
她刚要细看,粉衣仙娥的呵斥声炸响:
“贱蹄子敢毁仙官的法衣!”
青黛突然从屋顶泼下盆皂角水:
“奴婢该死!晾衣杆突然断了...”
她趁乱塞给韭菜花一团发臭的布料,
“戌时三刻,浣衣渠第七块青石。”
当晚的月光被乌云吃尽,韭菜花踩着蛙鸣摸到渠边。
青黛正蹲在石头上啃鸡腿:
“尝尝,用醒神符烤的。”
“你从哪搞的?”
韭菜花被烫得直哈气。
“膳房的看门狗。”
白蔹从水里冒出头,头顶还顶着水草,
“自从给它喂了掺晶粉的肉骨头,现在见我就摇尾巴。”
青黛突然用鸡骨头在青石上划出星图:
“看,和酱油地图能拼上。”
她油乎乎的手指点在某个交错处,
“这里就是洗髓池的暗渠入口。”
白蔹甩出件湿漉漉的仙官服:
“明日中元节,所有杂役要去洗髓池做净化。”
他耳后的晶状物已经爬到脖颈,
“到时候这样混进去...”
“什么人!”
巡查仙使的剑光劈开夜幕。
青黛瞬间把鸡腿塞进韭菜花嘴里,自己跳进渠中大喊:
“有贼偷仙鹤!”
当混乱的脚步声远去,三人从臭水沟里爬出来时,韭菜花发现嘴里鸡腿嵌着颗透明珠子。
白蔹低声笑道:
“青黛特制的留影珠,含在舌下能避过洗髓池的窥心镜。”
次日辰时,韭菜花跟着队伍迈进洗髓殿。
雾气缭绕的池水里浮着七彩光斑,她却盯着池底若隐若现的锁链
——那分明是抽灵根的拘魂索。
“脱衣入池!”
紫袍仙官甩着刺鞭喝令。
韭菜花攥紧衣领后退,突然被个佝偻老妇撞进池中。
“对不住啊姑娘。”
老妇浑浊的眼球闪过一丝清明,枯手在她后背快速划了个符。
韭菜花呛水时感觉舌下留影珠化开,池底的锁链突然避开她游向旁人。
惨叫声此起彼伏。
韭菜花透过七彩池水,看见新飞升的少年修士被锁链刺穿丹田,一缕金芒顺着锁链汇入池壁的玄晶砖。
“闭气!”
白蔹的声音隔着水面传来。
他扮作仙官站在池边,正把某种药粉撒入池中。
韭菜花趁机潜向池底暗流,青黛刻在她后背的避水符开始发烫。
暗流尽头是间密室,墙上挂满水晶瓶。
韭菜花凑近某个标注\"天剑宗第七代掌门\"的瓶子,里面浮动的金雾突然凝结成剑形
——这分明是被抽离的剑灵根!
“找到你了。”
沙哑的声音惊得她汗毛倒竖。
养鹤老妪拄着桃木杖从暗门走出,杖头挂着的人面桃正咧开嘴笑:
“第二百三十七号实验品自己送上门了。”
韭菜花抄起水晶瓶砸向桃木杖,剑气突然从瓶内迸发。
整面墙的水晶瓶同时震颤,万千道灵根精魄在空中交织成剑阵。
“你居然能唤醒它们...”
老妪癫狂地大笑,脸上皮肤块块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晶石,
“那就成为新的容器吧!”
殿外突然传来爆炸声。
白蔹的怒吼穿透墙壁:
“青黛你往丹炉里扔了什么?”
“仙鹤粪啊!”
青黛的尖叫中带着雀跃,
“配方第八页明明写着...”
趁老妪分神,韭菜花抓住最亮的剑灵根按向心口。
混沌之气与千年剑意碰撞的刹那,整座洗髓池开始崩塌。
《五:爆炒剑意》
“韭菜花你疯了?!”
白蔹拽着我躲开崩塌的横梁时,我嘴里还叼着半块桃花酥。
青黛正把炼丹炉当盾牌顶在头上,炉口喷出的紫烟凝成个\"蠢\"字。
养鹤老妪的脸皮彻底脱落,露出底下流淌的晶液:
“正好用你试试新容器...”
她桃木杖一挥,整面水晶墙的灵根突然调转方向。
我体内翻涌的混沌之气突然被什么勾住了
——是早上偷吃的仙鹤饲料!
那些碎石在胃里发烫,把乱窜的剑意拧成麻花。
我抡起捣衣杵砸向炼丹炉:“青黛!”
“接住!”
绿影闪过,青黛竟从炉灰里扒拉出颗焦黑的粪球,
“白蔹特制醒神丹!”
我本能地往后躲,却被白蔹捏着鼻子塞进嘴里。
粪球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七百年前闭关时走火入魔的记忆突然清晰
——原来混沌之气要配着锁灵砂才能...
“爆炒啊傻子!”
青黛一锅铲拍在我后脑勺,
“运功啊!”
养鹤老妪的桃木杖已刺到眼前。
我下意识抓住杖头的人面桃,丹田处未消化的仙鹤饲料突然沸腾。
混沌之气裹着剑意从指尖喷薄而出,竟在密室划出个油光水滑的炒锅虚影。
\"刺啦——\"
人面桃在剑气里翻滚冒烟,发出糖醋里脊的香味。
老妪尖叫着缩回晶液手臂:
“你竟敢用庖厨之术玷污仙法!”
“这叫创新。”
我颠着虚影炒锅,把袭来的灵根全扣进锅里,
“白蔹!”
炼丹师甩出把盐晶似的粉末:
“八十年陈酿锁灵砂!”
青黛的锅铲精准拍在锅沿。
金铁交鸣声中,万千灵根被炒成鎏金色剑气,轰然掀翻整座密室。
我们三个被气浪拍进洗髓池废墟时,我手里还死死攥着半块桃花酥。
“咳咳...你们看!”
青黛突然指着天空。
九重天穹裂开道缝隙,隐约露出人界山川。
但下一秒,无数晶丝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缝补衣服般将裂缝强行闭合。
白蔹耳后的晶状物已经爬到下巴:
“他们开始修复结界了。”
我低头看掌心,焦黑的剑纹正在消退:
“刚才那招...”
“叫花鸡剑法。”
青黛掏出手帕给我擦脸,
“我改良了叫花鸡的泥封术。”
“放屁!”
白蔹扯开衣领,心口的玄晶正在融化,
“明明是我的锁灵砂...”
我们吵到第七轮时,巡值仙使的怒吼从云端炸响。
青黛抓起两把淤泥糊在我们脸上:
“装死会吗?”
躺在瓦砾堆里装尸体时,我摸到块温热的碎片
——是养鹤老妪脱落的晶皮。那些液体在掌心蠕动,突然显出张模糊的人脸。
“救我...”
晶液发出老妇的声音,
“他们在用飞升者浇灌...”
白蔹突然翻身压住我手腕:
“别信!晶液会读心!”
但已经晚了。
晶液渗入皮肤,我眼前突然浮现万亩桃林。
每棵树下都埋着飞升者,晶丝正从他们七窍长出,开出一簇簇人面桃花。
“找到你了。”
桃花林深处传来轻笑。
我猛地睁眼,正对上粉衣仙娥扭曲的笑脸:
“三个杂役竟毁了三重天结界,该赏...”
她手里的刺鞭突然暴涨晶刺。
我本能地抓向腰间,却摸到青黛塞给我的咸菜坛子。
“接着炒!”
青黛自己抡起腌菜石砸向仙娥,
“白蔹撒盐!”
咸菜坛在半空炸开,酸汁混着锁灵砂淋了仙娥满头。
她尖叫着化作晶粉崩散,但更多仙官正从云层降落。
“这边!”
养鹤老妪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残缺的晶液躯体扒着废墟,
“进鹤园...桃林阵眼...”
我们踩着满地晶渣狂奔时,白蔹突然大笑:
“早知道该偷个锅!”
青黛边跑边拆发髻里的银簪:
“用这个!我刚改造成...”
“小心!”
我拽住她后领。
前方鹤园的地面正在塌陷,仙鹤食槽下的青砖全部翻转,露出通往地心的血红晶矿。
养鹤老妪的半个身子挂在矿洞口:
“快...桃花要开了...”
我回头望去,九重天宫正在下桃花雨。
每片花瓣都生着人脸,朝着矿洞方向咧嘴大笑。
《六:地火灶台》
“这哪是晶矿,分明是口大锅!”
青黛的银簪插在岩壁上晃悠,簪头映出下方沸腾的晶浆。
我拽着发烫的晶丝藤往下爬,腰间的咸菜坛子叮当作响。
白蔹突然踢落块晶石:
“接着!”
我手忙脚乱接住,发现是块形似生姜的硫磺晶,
“含在舌下,防瘴气。”
“你们看这些晶笋!”
青黛倒挂在晶丝上,裙摆扫过岩壁,
“像不像天剑宗的剑冢?”
我定睛细看,后背窜起凉气
——哪是什么晶笋,分明是无数倒插的飞升者,晶液正从他们天灵盖涌出。
最外侧那具赫然是昨日采露时中毒的老修士!
“三百丈处有亮光!”
养鹤老妪的声音从晶脉深处传来,她半截身子嵌在晶壁里,
“踩着我的脊椎骨下来...”
我们三个挤在凸起的晶台上时,白蔹突然掏出个油纸包:
“酱牛肉,用醒神符腌了三个月。”
“这时候还吃?”
我瞪着他耳后已经蔓延到锁骨的晶纹。
“断头饭得讲究。”
他撕开肉块,油脂滴在晶台上突然燃起蓝火,
“看!地火灶台!”
青黛的银簪瞬间变成锅铲:
“韭菜花爆炒剑意,白蔹控火,我调味!”
她甩出腰间缠的咸菜,
“老干娘口味怎么样?”
晶浆突然沸腾,浮出个由晶丝编织的巨大人影:
“偷食的小老鼠...”
仙官的声音震得晶屑纷落。
我抡起咸菜坛子砸向地火:
“青黛!”
“来嘞!”
她锅铲拍飞三块硫磺晶,我在半空截住晶石,混沌之气裹着咸菜汁泼出扇形剑气。
白蔹猛地掀开衣襟,心口玄晶引燃地火,幽蓝火焰顺着酸汤剑气直窜而上。
“刺啦——”
晶丝巨人瞬间裹上层糖色,散发出红烧肉的焦香。
青黛趁机甩出腌萝卜干:
“收汁!”
“你们...竟用凡俗庖技...”
仙官的声音气急败坏,晶丝开始寸寸断裂。
我们抱头鼠窜时,我怀里的酱牛肉突然发出荧光。
“别扔!”
白蔹扑过来抢,
“这是用养魂丹腌的!”
牛肉砸在晶壁上,竟蚀出个狗洞大小的缺口。
养鹤老妪剩下的半张脸突然抽搐:
“往这儿跳!”
我闭眼跃入缺口的瞬间,后颈突然刺痛——青黛给我扎了根银簪:
“醒神穴配麻婆豆腐劲道...”
失重感突然消失。
我摔在团绵软的东西上,睁眼看见漫天星斗在脚下流转,白蔹正趴在某颗星辰上掏鸟蛋。
“这是哪?”
我拽住飘过的星云。
“仙界倒影。”
养鹤老妪的晶液躯体正在重组,
“每块玄晶都是倒置的星辰。”
她残缺的手指拂过,星辰突然变成无数膳房器具,某把悬浮的菜刀上刻着“天厨”二字。
青黛突然扑向旋转的蒸笼:
“星河烧麦!我在古籍里见过!”
“别碰!”
老妪的晶杖打飞蒸笼,热汽里浮出个襁褓中的婴儿虚影,
“这是上代食神的灵根...”
白蔹的炼丹炉突然炸开,炉灰凝成箭头指向某颗黯淡的星辰。
我们追着灰迹飘到近前,发现是口布满裂痕的陶锅。
“我的本命灶台...”
养鹤老妪的晶泪坠入陶锅裂缝,
“三百年前我仍是仙厨时...”
“小心!”
青黛的锅铲与突然袭来的晶刃相撞,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星云。
七个仙官踩着晶勺御空而来,为首的端着个汤钵:
“叛逆当炖高汤!”
我抄起陶锅碎片划破掌心,血珠滴入混沌之气竟凝成锅铲。
白蔹耳后的晶纹突然崩断:
“青黛!爆炒星河!”
“得令!”
绿裙姑娘甩出二十八根银簪布阵,我对着漫天星辰颠锅,白蔹的炼丹炉喷出三昧真火。
仙官的汤钵被星尘灌满的瞬间,整个仙界倒影突然倾斜。
“要醒了!”
养鹤老妪猛地将我们推进陶锅裂缝,
“记住,仙人的弱点是...”
后半个字被晶潮吞没。
我们摔回矿洞时,手里抓着半块陶片,上面粘着片干枯的桃花瓣。
“第七重天...”
白蔹摩挲着陶片上的刻痕,
“蟠桃宴...”
震耳欲聋的轰鸣从头顶传来,青黛扒着矿洞边缘惊呼:
“他们在填洞!\"”
仙鹤粪混着晶渣倾泻而下,白蔹突然大笑:
“来得正好!”
他扯开衣襟,胸口的玄晶纹路竟与粪块产生共鸣。
我忽然读懂了他疯狂的眼神
——就像三百年前,我在天剑宗后山偷烤地瓜被长老追杀时的模样。
《七:酸辣粉破界阵》
“你管这叫炼丹炉?”
青黛捏着鼻子后退三步。
白蔹正把仙鹤粪搓成丸子往炉里扔:
“没听说良药苦口吗?”
我蹲在炉边削萝卜,剑气把萝卜片雕成锁灵砂的纹路:
“你确定这能炸开结界?”
“不是炸,是腌。”
白蔹抹了把脸上的炉灰,
“仙界结界就像老酸菜,得用...”
轰隆巨响打断了他的歪理。
整座矿洞突然倾斜,我们连人带炉滚进暗河。
青黛的银簪勾住岩缝时,我怀里还抱着那坛醒神酱油。
“菜刀!”
白蔹在激流中扑腾,
“用剑气切漩涡!”
我反手劈向水面,混沌之气撞上暗流竟凝成酸辣粉的形状。
青黛突然甩出根萝卜干:
“勾芡!”
漩涡被染成诡异的酱色,突然静止成透明屏障。
白蔹的炼丹炉卡在屏障裂缝处,仙鹤粪丸子开始咕嘟冒泡。
“退后!”
青黛拽着我贴住岩壁。
粪球膨胀成七彩泡泡的瞬间,屏障发出老坛酸菜开罐的哧响。
我们被气浪冲进地下溶洞时,白蔹的狂笑在洞壁回荡:
“成了!老子配出孟婆汤了!”
“这是孟婆汤?”
我吐出嘴里的咸菜渣,发现溶洞顶上挂满发光的水晶肠子
——不,是无数灵根缠绕的晶脉。
青黛的锅铲突然脱手飞向晶脉:
“我的本命铲!”
锅铲撞上晶脉的刹那,整座溶洞响起剁肉馅的声响。
晶脉表面浮现出仙界后厨的景象:
仙娥们正把飞升者按进面团,案板上还扔着半块带血的腰牌。
“原来灵根都被包成饺子...”
白蔹耳后的晶纹突然刺破皮肤,
“难怪每年蟠桃宴要供应...”
“什么人!”
晶脉里突然伸出只巨大的擀面杖。
我们连滚带爬躲到钟乳石后,青黛却盯着擀面杖上的符咒两眼放光:
“是失传的龙须面擀法!”
我拽住要冲出去的青黛:
“那是陷阱!”
“但上面刻着破界阵...”
她咬破手指在裙摆画符,
“反向推演的话...”
白蔹突然把仙鹤粪塞进我手里:
“扔那个发光的钟乳石!”
粪球划出抛物线时,擀面杖调转方向去接。
青黛的裙摆符阵骤然发亮,将粪球加速成流星。
撞击的瞬间,晶脉里爆出冲天火光,仙界后厨的幻象开始崩塌。
“走水啦!”
隐约传来仙娥的尖叫。
我们顺着裂缝挤进幻象缺口,迎面撞上个正在偷吃贡品的仙童。
“带我们找出口!”
我剑尖抵着他脖子上的水晶长命锁。
仙童吞下最后一口桃花酥,油乎乎的手指向灶台:
“葱姜蒜炝锅,七分热下...”
白蔹直接扒了他外袍:
“青黛扮仙童,我去偷灶火!”
半刻钟后,我们推着餐车混进送膳队伍。
青黛顶着双丫髻憋笑:
“仙界也吃溜肥肠?”
“闭嘴。”
我压低斗笠,餐车下层藏着白蔹的炼丹炉。
前方突然传来喝令:
“查腰牌!”
白蔹突然掀开汤锅盖子:
“大人尝尝新熬的十全大补汤...”
浓烟瞬间笼罩走廊,汤里沉浮的晶渣开始腐蚀守卫的佩剑。
我们冲进最近的神殿时,青黛突然刹车:
“这是...洗髓池总坛?”
无数水晶管道在天顶交错,每根管子里都流淌着金灿灿的灵根精华。
大殿中央的鼎炉上刻着\"天膳\"二字,鼎内沸腾的汤汁中浮沉着半张人脸。
“师父!”
青黛突然扑向鼎炉。
我这才看清那人脸额间的红痣——分明是她飞升前提过的御厨总管!
白蔹的炼丹炉突然与天膳鼎共鸣。
鼎内汤汁掀起巨浪,青黛师父的残魂突然睁眼:
“黛儿,用醒糟熘鱼片的手法破鼎!”
“可是师父,您当年说这道菜重在...”
“快!”
残魂在沸汤中扭曲,
“汤汁要收干时才...”
神殿大门轰然洞开。
七个仙官脚踏晶勺御空而来,为首的举起汤勺冷笑:
“膳房的老鼠也配动仙鼎?”
青黛突然掀翻餐车,十八盘菜肴飞向半空。
她锅铲翻飞如剑:
“葱爆锁灵砂!”
我剑气斩开水晶管道,灵根精华泼向仙官。
白蔹趁机把炼丹炉扣在天膳鼎上:
“韭菜花,爆炒!”
混沌之气裹着灵根精华在鼎内翻滚,竟凝成把金灿灿的菜刀。
青黛师父的残魂突然融入刀身:
“黛儿,颠勺要手腕发力!\"”
菜刀劈开鼎炉的刹那,整座神殿开始坍塌。
我们被气浪掀飞时,我抓住根水晶肠子,上面浮现出养鹤老妪的脸:
“去第七重天...桃花阵眼...”
白蔹在坠落中狂笑:
“早说该偷个飞行法器!”
青黛突然从怀里掏出块发糕:
“醒神符发糕,能浮空三息!”
我们啃着发糕摔进云海时,下方突然升起无数桃花。
每朵花蕊都闪烁着晶光,组成遮天蔽日的锁灵大阵。
“完犊子。”
白蔹吐出最后一口糕渣,
“真要变花肥了...”
青黛却盯着越来越近的桃林,眼睛发亮:
“你们看那些桃花!像不像...毛血旺里的辣椒油?”
《第八:炝锅破阵》
“这辣椒油得用热油激!”
青黛突然掏出个油瓶往我剑上泼。
白蔹的炼丹炉喷出三昧真火,混沌剑气裹着热油劈向桃林,空气里顿时爆出油焖大虾的香气。
锁灵阵的桃花瓣突然卷曲发黑,像是被炝锅的辣椒。
我趁机掏出怀里发霉的算盘:
“青黛,算珠当花椒!”
“来嘞!”
她扬手撒出十三粒算珠,精准嵌进桃树年轮。
白蔹耳后的晶纹突然崩断:
“爆!”
桃林深处传来锅铲刮铁锅的刺响,漫天晶粉簌簌飘落。
我们踩着满地焦糊的花瓣狂奔,青黛边跑边拆发髻:
“韭菜花接住!”
她甩来的银簪上串着七颗蒜瓣。
“这时候还管做菜?”
我挥簪斩断袭来的晶藤,蒜香竟逼得晶藤蜷缩后退。
白蔹突然拽着我们扑进树洞:
“脱衣服!”
“你变态啊?”
青黛护住衣领。
“衣服沾了蒜味!”
他扯下外袍裹住洞口的晶丝,
“仙界巡卫的嗅灵兽最怕这个。”
树洞深处传来水声,我们循声摸到个温泉池子。
池底沉着半块石碑,青苔覆盖的碑文隐约可见\"天厨禁地\"。
“这是...\"”
青黛指尖刚触到碑文,整池热水突然沸腾。
白蔹的炼丹炉自动飞出,炉口对准石碑喷出幽蓝火焰。
水雾中浮现出养鹤老妪的完整样貌
——竟是位头戴玉冠的仙厨,手中菜刀正将晶脉雕成莲花。
画面突然扭曲,她被人按进沸腾的洗髓池,惨叫声中晶液爬上脖颈...
“师父!”
青黛突然对着石碑跪下。
我这才发现碑文落款刻着“不肖徒青黛立”,日期正是三百年前的中元节。
白蔹突然往池里扔了把硫磺晶:
“醒神汤成了!”
池水翻涌着变成酱色,养鹤老妪的虚影重新凝聚:
“黛儿,桃花阵眼是口油锅...”
她突然指向我腰间,
“用那坛醒神酱油!”
我猛地想起从地窖带出的陶罐。
开封瞬间,整座桃林响起热油遇水的爆响,远处传来仙官们的惨叫:
“我的仙袍!”
“快泼!”
白蔹耳后的晶纹已经蔓延到胸口。
我将酱油泼向最近的桃树,树干立刻浮现血管般的纹路
——这哪里是桃树,分明是被晶化的飞升者!
青黛的锅铲突然暴涨三丈:
“师父教的回锅肉!”
铲风卷起满地桃花,竟在虚空划出个炝锅的架势。
被晶化的飞升者们突然睁眼,瞳孔里跳动着混沌之火。
“就是现在!”
白蔹的炼丹炉倒扣在地,炉灰凝成巨大的漏勺。
我跃上漏勺柄端,剑气裹着酱香劈向天际。
裂纹从云端蔓延,露出人界熟悉的星空。
“拦住他们!”
七个仙官脚踏蒸笼追来。
青黛突然掏出珍藏的臭豆腐:
“请你们吃油炸鬼!”
腐乳砸中蒸笼的刹那,仙官们像被抽了筋骨般坠落。
我们趁机冲向裂缝,却被突然暴涨的晶网拦住去路。
“用这个!”
白蔹撕开衣襟,心口的玄晶正在消融。
青黛将锅铲捅进晶网裂缝:
“韭菜花,颠勺!”
混沌剑气与玄晶碰撞出耀目金芒,裂缝中突然伸出只满是老茧的手:
“抓住!”
我认出那只手虎口的烫伤
——分明是人界天剑宗的烙铁印。
当更多布满伤痕的手从裂缝中探出时,我们终于看清:
那是历代飞升者残留的灵识,正用最后的力气撕开仙界牢笼。
“回家...”
青黛师父的残魂托住我的腰,
“炝锅要大火快炒...”
在坠向人界的狂风里,我最后回头望见仙界崩塌的盛景:
九重天宫像打翻的蛋炒饭,晶脉如同冷掉的猪油,玄晶矿则是撒落的盐粒。
白蔹的狂笑淹没在云海中:
“老子要写本《仙界烹饪指南》!”
青黛突然揪住我耳朵:
“别松手!你兜里还揣着仙界的...”
轰鸣声吞没了后半句。
当熟悉的泥土气涌入鼻腔时,我听见满山遍野的惊呼:
“快看!天上下菜了!”
我们砸进天剑宗后山菜地的瞬间,怀里滚出个发光的蟠桃。
桃皮裂开的缝隙里,养鹤老妪的脸一闪而过:
“真正的战场在...”
《九:糖醋排骨与告密者》
“客官您点的糖醋晶排骨——”
我托着餐盘掀开后厨门帘,差点撞上举着汤勺尝味的白蔹,
“让让!你炼丹炉的煤灰都飘到前厅了!”
青黛从蒸笼堆里探出头:
“第七桌客人说咱们的醒神包子咬不动...”
她突然压低声音,
“他腰间挂着仙界玉珏。”
我瞥向大堂里戴斗笠的疤脸男人,他正用银针戳包子褶:
“掌柜的,这面皮掺了锁灵砂吧?”
“哟,您舌头真灵!”
我拎着醋壶凑过去,
“这是本店特色醒酒砂,配上十年陈醋...”
故意手一抖,醋汁泼在他玉珏上,晶纹顿时显形。
男人猛地扣住我手腕:
“天剑宗的小把戏还没忘干净?”袖口滑落的晶丝直刺咽喉。
“上菜咯!”
青黛的汤碗精准砸中他后脑。
白蔹从柜台甩出捆仙索——实为晒干的咸菜丝:
“尝尝老坛酸菜味的!”
斗笠男在酸雾中惨叫时,门口风铃突然狂响。
三个挑菜农户跌进来:
“快!村头张铁匠发癫了!\"”
我们赶到铁匠铺时,张铁匠正举着烧红的晶锄追媳妇:
“俺能看见仙界!”
他额间凸起的晶簇闪着邪光。
“按住他!”
我抄起门边的腌菜石。
青黛的锅铲精准拍碎晶簇,白蔹顺势塞了颗臭豆腐进他嘴里:
“以毒攻毒!”
铁匠突然僵直,呕出滩发黑的晶液:
“俺...俺在田里挖到个亮晶晶的...”
后山乱葬岗的新坟全被刨开,每具尸体心口都嵌着玄晶。
青黛的罗盘刚靠近就疯转:
“这些是洗髓池的...”
“快看!”
白蔹踢翻半截墓碑,露出底下新鲜的晶脉,
“仙界在给人界种灵种!”
夜色里晶脉如活物般蠕动,我们顺着脉络追到祠堂,正撞见里长往井里倒晶粉:
“今晚全村人都得...”
我剑气劈碎晶粉袋,青黛的锅铲已架上他脖子:
“说!哪来的晶粉?”
里长突然诡笑,耳后钻出晶丝:
“仙使说...你们最爱多管闲事...”
白蔹的炼丹炉突然炸开,炉灰凝成箭形指向后山。
我们追着灰迹钻进山洞,却被满洞的发光腌菜缸惊得倒退
——每口缸里都泡着昏迷的村民,晶丝正从他们七窍生长。
“这不是腌菜手法...”
青黛指尖发颤,
“是仙界糟熘活人的...”
洞外突然传来马嘶。
我们扒着洞缝看见县令轿辇落地,轿帘掀开时露出张熟悉的脸
——粉衣仙娥正把晶粉撒进县令茶杯。
“难怪最近官府强征药材!”
白蔹捏碎洞壁石块,
“他们在制造更多灵种容器!”
青黛突然捂住我嘴。
仙娥颈后的晶纹闪过紫光:
“三个小老鼠果然在这儿。”
她指尖轻点,整座山壁开始晶化。
“跳缸!”
我踹翻最近的腌菜缸。
晶液四溅中,白蔹的炼丹炉撞上山壁,炸开的臭豆腐味竟让晶化停滞。
我们踩着滚动的菜缸冲出山洞,身后传来仙娥的尖啸:
“你们逃不出九重天的掌心!”
狂奔回酒楼时,发现匾额被人换成\"晶膳楼\"。
大堂里坐着个锦衣公子,正把玩着青黛的锅铲:
“用玄晶炒菜,倒是新鲜。”
我盯着他腰间晃动的蟠桃玉佩
——和养鹤老妪裂开的桃子一模一样。
《十:开水白菜与不速之客》
“客官要的龙须面——”
我故意把汤碗往锦衣公子跟前重重一放,混沌之气震得碗底裂开细纹。
白蔹蹲在柜台后磨菜刀,刀刃刮擦声里混着炼丹炉的闷响。
锦衣公子用银筷挑起面条:
“面芯夹生,火候差了三息。”
他腕间的蟠桃玉佩突然发光,面条瞬间碳化成灰,
“不如尝尝在下的手艺?”
青黛的锅铲\"当啷\"砸在案板上:
“后厨重地,闲人免进!”
“若是用这个呢?”
公子甩出块玄晶令牌,晶纹竟与白蔹胸口的疤痕吻合。
我袖中的剑气刚起,他指尖突然绽开朵冰晶莲花:
“开水白菜,最考校功夫。”
后厨水缸突然结冰,白菜在冰中舒展成玉雕。
白蔹的炼丹炉\"砰\"地炸开炉盖,炉灰凝成个\"危\"字。
“要文斗不要武斗。”
公子拈起片霜冻的菜叶,
“三日后子时,若能用这道菜破开天剑宗禁地的结界...”
他忽然贴近我耳畔,
“我就告诉你养鹤婆子的下落。”
青黛的银簪擦着他脖颈飞过:
“我们现在就能撬开你的嘴!”
公子轻笑着退到门口,身形化作漫天冰晶:
“别忘了用醒神酱油...”
最后半句随着冰晶坠地,柜台上的白菜突然暴涨,根系扎穿青石板。
“这是...仙界追魂菜!”
白蔹扯开菜叶,露出里面蠕动的晶脉,
“他在给九重天引路!”
当夜我们蹲在禁地石碑前,青黛正用锅铲煎蛋:
“师父说过,开水白菜的精髓在吊汤...”
蛋液在铲面凝成星图,指向石碑裂缝。
我剑气劈向裂缝,反被震得虎口发麻。
白蔹突然掏出个瓷瓶:
“用这个!”
瓶里黑乎乎的液体泛着酸味——正是仙鹤粪发酵的醒神汤。
石碑遇汤腐蚀的瞬间,地底传来锁链挣动的巨响。
青黛的罗盘突然指向后厨:
“不好!有人在动我们的腌菜缸!”
我们撞开后厨门时,锦衣公子正把晶粉撒进酱缸。
白蔹的炼丹炉当头砸下,公子却化作冰雾消散:
“明日午时三刻,我要在城隍庙看见那道菜。”
腌菜缸里的萝卜突然开口说话,发出里长的声音:
“仙使要全村人陪葬...”
青黛一锅铲拍碎萝卜,转头看向我:
“他在逼我们动用仙界手段。”
白蔹耳后的晶纹已爬上颧骨:
“用那道禁菜吧。”
他掀开地砖,露出埋藏的天膳鼎碎片,
“只有炝锅剑气能...”
“你疯了?”
我按住鼎沿,\"
“用了就暴露位置!”
青黛突然将发簪插进灶眼:
“那就做道真正的开水白菜。”
她舀起醒神汤浇在鼎上,
“用仙界火烧,人界水煮,再加点...”
城隍庙供桌上的白菜突然开花时,我们正躲在房梁上。
锦衣公子掀开食盒的刹那,汤气凝成养鹤老妪的脸:
“黛儿,油温七成热下晶粉!”
公子周身冰甲瞬间汽化,露出底下蠕动的晶脉躯体。
我剑气刺中他心口玄晶的瞬间,整座庙宇突然颠倒,我们坠入沸腾的汤池
——这分明是缩小版的洗髓池!
“欢迎回家。”
仙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锦衣公子的残躯正在池中重组:
“三个灶台老鼠,正好给蟠桃宴添道热菜...”
《十:爆米花与反杀局(终章)》
“当我是炒锅里的虾仁吗?”
我踩着青黛抛来的锅铲跃出汤池,混沌剑气卷起沸腾的晶液泼向仙娥。
白蔹突然从裤裆里掏出包玉米粒:
“接着!”
“这时候还爆米花?!”
青黛的锅铲差点拍我脸上。
“老子改良的霹雳子!”
白蔹耳后的晶纹已经爬到眼球,
“用醒神符火烤!”
玉米粒在晶液里炸开的瞬间,整座洗髓池变成巨型爆米花机。
锦衣公子重组的躯体被膨化的晶粒撑爆,仙娥的冰晶发髻挂满焦香米花。
“走你!”
青黛掀翻汤池当锅盖,我们踩着爆米花云冲向裂缝。
养鹤老妪的残魂突然凝成围裙:
“黛儿,撒盐收汁!”
我反手掷出酱油坛子,混沌之气在云层划出糖色抛物线。
仙界穹顶如焦糖般开裂,露出人界熟悉的炊烟。
“拦住他们!”
七个仙官踩着晶勺结阵。
白蔹突然掏出珍藏的臭豆腐乳:
“尝尝老坛酸菜终极版!”
腐乳在阵眼中炸开,仙官们化作彩虹屁消散。
青黛的银簪勾住最后一道晶网:
“韭菜花,上硬菜!”
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剑身,剑气裹着三百年的委屈劈出。
裂缝外突然探进无数双手
——天剑宗长老的烟袋、药王谷老祖的捣药杵、御膳房总管的菜刀,齐齐抵住裂缝边缘。
“回家吃饭!”
震天吼声中人界晨光涌入。
我们坠向熟悉的土地时,身后传来仙界崩塌的脆响,像打翻的鸡蛋羹。
三年后的立春,我蹲在重新开张的\"飞升酒楼\"房顶修瓦。
白蔹在院里支着炼丹炉爆米花,青黛正跟客人显摆:
“这道晶液豆腐脑,用的是仙界最后的...”
“掌柜的!”
挑菜农妇慌张跑来,
“后山坟地又长晶石了!”
我们相视一笑。
青黛掂了掂锅铲,白蔹往爆米花里撒了把锁灵砂。
屋檐下的桃花突然开口,发出养鹤老妪的叹息:“第九重天...”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