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明望着眼前这个有些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疲惫。
烛光摇曳,映照在季沧明那布满忧虑的脸上。
自从这个侄子筑基之后,整个人仿佛越发地嚣张跋扈起来,行事常常不顾后果。
有时候连自己这个叔父,也难以管束他,阵营中的其他修士也隐隐表示了不满。
季沧明心中暗自思忖,“现在的庆辰,哪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这样下去,不知何时便会被侄子的鲁莽行为所连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这局势本就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侄子却浑然不知,依旧我行我素,实在是让他头疼不已。
关键是此次庆辰的抓人之举,着实让季沧明心惊。
抓几个人也就罢了,可他抓的这些人当中,偏偏有一个身份极为特殊的人物。
此人的存在,牵扯着诸多隐秘的关系和复杂的利益纠葛。
一旦处理不当,极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难以估量的灾祸。
季沧明心中懊恼不已,暗暗自责道:“悔不该一时心软,悔不该做那出头鸟,悔不该自作主张,更悔不该心生妒意!”
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季伯常,你去登门给高玉梁道谢,准备一些贺礼,并表示歉意,算在我的账上。”
他希望侄子能够听从自己的安排,这样或许有不少回旋余地,都是同门嘛。
“不去!不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去!那个废物,也就是运气好!
那庆辰又赏了他一颗筑基丹,才筑了基。我凭什么给这种没什么潜力的人道歉,不去!不去!”
季伯常满脸的不屑与愤怒,大声叫嚷着。
他根本不把高玉梁放在眼里,认为他不过是个靠运气、抱大腿的废物。
而自己堂堂的‘龙门金榜筑基’,出身不凡,又何必向这样的人低头。
季沧明听着侄子的话,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猛地再拍桌子,又是“啪”的一声巨响。
“住口!你这逆子,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是什么局势,你难道不清楚吗?
还在这里任性胡为,大放厥词!高玉梁如今背后站着庆辰,庆辰可是天枢殿副殿主、战堂堂主!
太上亲传,宗主厚爱,体法双修,实力不下于筑基巅峰、甚至假丹修士!
你瞅瞅你自己,筑基初期的宗门护法而已,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若不去道歉,只会给我们招来更大的麻烦!他捏死你,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季伯常听着叔父的斥责,只觉脸上一阵滚烫,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胸膛剧烈起伏,他心中那股子傲气被叔父的话语狠狠刺痛,气得浑身哆嗦,
“你就是老了,胆子小了!怕他个鸟,宗门之内,他还敢打上门来不成?”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等“屈辱”,说完之后,猛地一甩衣袖,而后转身遁走。
季沧明望着侄子那决然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心中清楚,庆辰本就对自己怀有不小的意见。
当年,那针对庆辰的莫求仙,正是自己的得力手下之一。
他明白,庆辰必然知晓此事。
再加上此次龙门会暗算之事,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难以善了。
而他现在虽然身为传功堂副堂主,却在实力和权势上都远不及庆辰。
不仅如此,如今还有可能被庆辰抓住把柄。
想到此处,季沧明只觉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再也坐不住了。
他身形一闪,架起遁光,朝着“传功峰”急速飞去。
找到他阵营中的扛鼎人物——当年的传功长老、如今的天枢殿传功副殿主,或许才能找到一丝转机。
毕竟龙门会暗算一事,是如今的天枢殿‘传功’副殿主--辛百忍暗示他做的,他只不过是揣测上意罢了。
辛百忍应该会替他出面说和,不然就别怪他都抖落出来了。
......
半月后,青石密室中,青铜烛台的焰火,将庆辰深紫色‘殿主道袍’上的云纹映得忽明忽暗。
他指尖摩挲着手指上的储物戒指,威压如暗潮涌动,震得案头玉简嗡嗡作响——这是数日前从地璇坊市‘抢’来充公的百年寒玉,此刻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单膝跪在地上的高玉梁喉头滚动,筑基初期的灵力在经脉中运转的还并不是很熟练,有些生涩。
他记得一月前突破筑基的时候,肉身筋脉撕裂的剧痛,此刻衣襟下的胸膛还隐隐作痛。
要不是大人给的《冬至阳回气》法术,炼出一口至阳之气死死护住肉身,他早就爆体而亡了。
“季伯常引来的,可是那青鳞蟒?”庆辰的声音冰冷,裹着魔种神识,瞬间扫过高玉梁的气海。
高玉梁只感觉浑身一震,体内的灵力险些逆行紊乱,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慌--大人实力太强了。
“你先前说过,是季伯常招来一头额外的一阶巅峰妖兽——青鳞蟒,这才害得你身受重伤,邓子越也不得不被迫弃权,是这样吧?”
高玉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大人。之前那小人,趁着我突破筑基失败,心情低落之时,在宗门里偶然碰到我。
那时他刚筑基成功,正得意洋洋,便跑过来挖苦我。许是得意忘形了,竟说漏了嘴,提到了那次一阶巅峰妖兽的事情。
大人您知道的,除了向您汇报此事,我和邓子越二人从未跟其他人提起过。如此看来,必定是那季伯常暗中下的黑手!
属下猜测,他肯定不会有这种胆子,他的叔父--季沧明,一定脱不了干系。”
庆辰袖中‘玉符’忽明忽暗,其上清晰地映出了多年前的一段记录。
那时,季沧明在庶务堂取走了几瓶尸煞之气。
这尸煞之气极为阴毒,寻常人不会取用,季沧明把这东西交给谁使用,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庆辰屈指轻轻一弹,一道令牌便飞了出去,“从今日起,你便暂时先担任‘宗门护法’这一职位,划归到我的战堂之下听候差遣。”
正在此时,原本还算平静的天空突然风云变幻。
只见远方天际,浓厚的乌云如潮水般迅速汇聚而来,层层叠叠,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