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了勾嘴唇:“晚上不怎么出来?”
她目光收回来,见他懒懒散散斜靠着椅背,姿态随意。
她乖乖地点点头:“嗯,几乎晚上不出来玩。”
“被我带坏了?”他低头抬眼,黑眸像深渊一样,他挑着嘴角笑,前额碎发随意斜斜耷拉下来,痞帅痞帅的。
她低头不语,红着脸,嘴角却微微弯成弧。右脸的梨涡忽隐忽现跳着。
柔和暖色调灯光笼罩着她,两条乌黑发辫搭在胸前,额前两鬓的发丝在光晕中呈浅金色,非常柔软。
她看上去恬静而温柔。
他不免心动:“要不要更坏些?”
“嗯?”她抬眸微愣,不解地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波光流转。
“不回去了。”他欠身坏坏盯着她笑,伸手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他的手很暖和。
她的手被他一握,心就一颤,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和恐慌,连连摇头,并抽出手。
“小傻瓜,我只想带你赏月,今天满月。” 他身子往后靠,架起一条腿。一只手肘搭在椅背上。
“啊?……哦。你今天怎么会?……不是不到休假吗?”
他黑漆漆的双眸深深地凝视着她:“我请假出来。”
她心就热了起来,她想起上星期她无意提到这周末是十五月圆。
她抬头幽幽地喊了声:“哥哥。”
凌维被她软软糯糯一唤,心都融化了。
他不免握着她的小手的手紧捏了一下,真想亲她。
两份饮品上来了,凌维松开握着她的小手的手。
她的烧仙草奶茶,他的简简单单可乐加很多冰块。
英粟儿含着吸管慢慢吮吸,龟苓膏的苦味,薄荷的凉感,奶香,豆糯,甘甜爽口,清新不腻。
“要不要炸品?”
她抬头,摇头。
“你妈不准吃。”他笑,漫不经心靠着椅背,手指转着一只未点燃的香烟玩着,“你不能自作主张吗?”
英粟儿顿了一下,若有所思,迟疑片刻:“你能自己做主吗?”
“当然。”他口吻淡淡。
“就像你去体校,你自己决定?”
“嗯。”
“我想住校。” 她突然直起身子,抬起头,看着他。
他微微一扬眉,对着她的眸子:“为什么?”
“我真不想回家,压抑,冰冷。”
“住校又如何,反正你现在又不爱学习,都一样。”他漫不经心说。口吻淡淡的。
她愣了愣神,一时迷惘。半晌:“那你……你喜欢学习?”
“我喜欢打篮球,体校毕业考体院。”他随意地说,抬起可乐杯喝了一口。
她覆下眼眸,脸呆呆的:他考体院,他会离开这里。他走了,留我一人在这里,怎么办?
英粟儿第一次意识到,他是会离开这里的,离开她,远走高飞。而她,留在这里,留在家里……继续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定定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
他看着她情绪一点点的变化,一点点地低落下去,整个人黯然下去。
“粟儿。”他轻轻唤。
“嗯?”她抬头,像迷失方向的小动物,满脸满眼的迷惘和漠然。
他呼出一口气:“想去赏月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她还没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淡淡点点头。
他们离开饮品店。
皓月当空,又圆又大的,非常清朗,皎洁的月光散漫大地,仿佛为世界披上了一层轻纱
在饮品店门口,为她戴好连衣帽,紧了紧绳子:“今晚可以回家晚一些吗?”
她仰起小脸,月光下,她的脸色越发冷白光洁。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张了张口又抿上。
他抚摸了一下她的下颌:“想回家时告诉我。”
她乖巧地点点头。
英粟儿随着凌维走着走着就走到凌维家大院门口。
英粟儿站下,踌躇不前:“去你家?”
凌维站下,俯首斜倪,说:“不会冷吗?”
英粟儿看看凌维,虽是三月底不到四月,他却穿着短袖运动衫。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跟他往院里走。
月光如水,偷偷溜进庭院,花圃,假山,池塘,一半明一半暗。
拐进凌维家住的大楼,家家户户,灯火明亮,或开窗没拉窗帘的,或已拉上窗帘的,有电视从哪些窗口里传出,各种各样的节目和声音。
炮火枪战声,歌声,女声,男声,综艺节目主持人欢快的声音……
瞥了一眼路过的平房,在清冷的月光中显得低矮而简陋,无声无息,孤孤单单,像被遗忘的经年已久的角落。
上了楼走之端头,凌维用钥匙打开门进去,开灯,英粟儿跟进去,没有关门。
客厅走道间的窗户紧闭,因为凌维一走半个月,所以拉上了窗帘。
以往英粟儿来,凌维在,每次窗帘窗户都是打开的,人走进,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间几个半大男孩在客厅里热热闹闹。
英粟儿没有坐下,站在屋中,凌维直接走进他的房间,不一会出来,手中拿着两件冬衣。
还是那件蓝白相间的滑雪衫,还是那件军大衣。
凌维将军大衣放在单人沙发上,脱下英粟儿身上的外套,将滑雪衫给她穿上。
英粟儿想起刚刚在街上露天卡拉ok听过的歌:
想念你的笑
想念你的外套
想念你白色的袜子
和你身上的味道
我想念你的吻
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
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
英粟儿被包裹在他的味道里。她低着头,心热热的有些冲动,眼眶湿润起来。
他……她好想他,无法自控。
凌维短袖运动衫直接套上军大衣,敞开着。
他个子很高人又瘦,军大衣穿在他身上很合身,没一点点臃肿感,而是一种很随意的洒脱。
果真是人帅身材好,穿什么衣服都能穿出不一样的高级感,时尚感。
他见她低着头不言不语,伸手将她轻轻拢到身前。
她靠近他,隔着薄薄的运动衫,感觉这少年滚烫的身体和砰砰跳动的心脏。
全是他的味道,特殊的体香,淡淡烟草味。
她的脸贴着他胸膛,闭上眼。
她感觉他的手,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下巴。
他勾起她的下巴,附下头,喘息热热地一寸寸接近她。
她心脏骤缩,微微往后抗拒,摇摇头,旋即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走。”他低低说,扶着她双肩把她拉开,将她身体转过去,握着她双臂推着她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