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华瞳孔猛地一缩;
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留了。
要知道,这座城内存有叛军这个消息一旦被宣扬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城里的人们原本就处于一种紧张而脆弱的状态;
如果得知这样可怕的事实,必然会引起巨大的恐慌和混乱。
届时,京师定会陷入一片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的局面;
到时候,不用敌军攻打。
他们内部自己恐怕就已经先乱成一锅粥了。
姝华稳了稳脸上的神色。
将温愿宁拉到角落:“你说的可是真的?城内真的有叛军?”
“不会有假。”
温愿宁先前哭的太狠。
此刻双眼还肿着。
但她神色及其认真:“公主,此事也是当晚我打算逃出皇宫时得知的,你以为为何皇上突然没了消息,那是因为他带着太皇太后早就逃之夭夭了,哪里还管我们的死活。”
“你说皇上他逃走了?!”
姝华不可置信的提高声音。
害怕有人听见又赶紧将声音压低:“危难关头他怎可独自逃生,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温愿宁讽笑一声:“公主,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皇宫彻底被叛军包围住了,玉玺也被沈鹤园盗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无法预料,还是尽早将这件事告知赵大人和慕尚书吧。”
“我这就让人去通传!”
姝华转身往前院跑,温愿宁也紧随其后。
“紫嫣,紫嫣——!”
姝华高声唤着紫嫣的名字。
“怎么了公主?”
紫嫣从屋里跑出来。
姝华见了慌忙抓住她的臂膀;
低声道:“你快些去告知赵大人和慕尚书,京师城中藏有一支叛军,要快些想法子,不然,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紫嫣一听京师城中藏有叛军时。
先是惊诧,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出门骑着马朝城楼处飞奔而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姝华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安与纠结都一同吸入胸腔之中。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对温愿宁道:“我....我先帮你处理温国公的丧仪,过后再......”
然而,还未等姝华把话说完。
温愿宁便打断了她的话语。
她微微仰起头,强忍着内心的悲痛,
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多“多谢公主好意,不过不用了。”
温愿宁抹去眼角的泪水。
对姝华蹲身行一礼:“如今局势紧迫、情况危急,想来就算是父亲泉下有知,也定然不愿意看到我们为了他的丧仪而过多耗费心神。当务之急,应当是尽快想出办法应对眼前这场巨大的危机才是。”
“可是,温大人他生前......”
温愿宁笑着朝姝华摇摇头:“这也是母亲和族中长辈的意思。”
“..........”
沉默片刻。
姝华红了眼眶。
她将手放在温愿宁的肩膀上。
哑声道:“朝廷对不起你父亲,澹台家也对不起温家,抱歉,你父亲为国捐躯,我却没能给他一个风光的葬礼。”
温愿宁双目含泪的摇摇头:“公主言重了,盛世太平,才是父亲最想看到的。”
至于葬礼.......
温愿宁一直记得她父亲生前说过的话。
人出生时便什么也没有,死后也一样。
人世间的东西一样也带不走,既如此,何必计较那么多。
人若是死了,魂归故里。
尸首如何、有没有葬礼这些都不打紧。
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姝华大概能理解温愿宁的意思。
“那我这就安排人,将你们母女送出城,眼下城内已经不安全了,你们早一日走就能早些远离战乱。”
她记得温国公临终前的遗言。
无论如何。
她要保全温愿宁母女。
温愿宁却道:“公主,能否先让我的母亲离开,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很要紧吗,若不是要紧事,还是先离开京师的好。”
“十分要紧,我要去找一个人。”
“谁?”
温愿宁神情似乎是一滞;
随后,眼中弥漫起了哀伤之色。
她往大门处走去。
姝华望着她的背影,听到一句哽咽的回答———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此生都要亏欠的人。”
既是救命恩人,那就不能不管。
姝华还不知温愿宁口中的恩人已死。
对着她的背影道:“那你快些将人带回来,天亮之前,我将你们一起送出城——”
姝华清脆的声音慢慢飘远。
落到温愿宁的耳边。
一滴滚烫的泪水从温愿宁的脸颊滑落。
京师城内。
紫嫣来到城楼处,翻身下马。
来不及喘口气就往城楼上跑。
城外叛军的攻势前所未有的猛烈。
无数羽箭从上空落下。
待紫嫣找到赵忍冬时,发现他早已受了伤。
“赵大人——!”
紫嫣将手中的剑扔出去。
将射向赵忍冬的箭挡了回去。
“紫嫣姑娘?”
赵忍冬闪躲着跑到紫嫣面前:“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保护好公主吗?”
“哎呀出大事了大人!”
紫嫣将城中藏有叛军一事告知赵忍冬。
赵忍冬听了,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怎么会.....这城内我们守得严丝合缝,根本不可能会有叛军进来,那些人是怎么潜伏在皇宫附近的?!”
“此事属下也觉得蹊跷,按理说我们防守的这般严密,是不可能有大规模的军队潜伏进来的,除非......”
紫嫣想到了什么。
表情一下子变的凝重:“大人,除非这支军队早已潜伏在皇宫附近,就等着这一天呢。”
“若是真的,那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赵忍冬喃喃一声;
忽然,他的目光望向城东的方向。
城东沉寂了好些日子,现在,他却看到了许多火光。
这些火光像是流动的河流。
正朝着城南方向流去。
“不好——!”
赵忍冬看到这一幕,感觉全身血液都倒流了。
“皇宫附近的叛军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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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城外的十几里外的地方。
有一处山林。
此处种了漫山遍野的梨树。
春暖花开时,漫天的梨花被风吹落。
像是洁白的雪花铺了满地。
犹如人间仙境。
也因此得名梨山。
澹台肆的军队此刻就经过了这里。
穿过梨山,就离京师不远了。
澹台肆刚给容浔的伤口换上新的纱布。
才给纱布打完结。
忽然。
马车外爆出一声巨响。
容浔吓了一跳。
仔细听,像是战场上火炮发出的声音。
“阿肆——”
“别急,我出去看看。”
澹台肆下了马车将马车门锁死。
冷冽的目光望着远处朝他们流动过来的火光。
“王爷,又有人偷袭。”
岱蒙不知何时走到澹台肆身旁。
见到敌军偷袭,脸上并无惧色。
甚至还有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你说咱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有疯狗扑上来咬人,他们是多怕你回京师啊?”
澹台肆冷静的指挥着手下的人御敌。
对身旁云淡风轻的岱蒙简要道:“你若不想死在景国,就快些让你的部下做好迎战的准备。”
“我知道。”
岱蒙有些不服气。
他很不乐意澹台肆用这种长辈的语气和他说话。
搞的他像他的儿子似的。
他交代阿钦准备御敌。
后又望着不远处的马车。
看了看澹台肆,又不情不愿的对澹台肆‘喂’了一声。
澹台肆不耐的回头望着他:“做什么?”
“不做什么!”
岱蒙没好气道:“我就是想问问你,王妃如何了,你留他一个人在马车上,不安全吧。”
澹台肆懒得搭理岱蒙。
他将剑拔出来拿在手上。
莫名其妙的扔下一句话:“本王待在马车上,浔儿才真的不安全。”
说完。
他提着剑,带着部下的人朝远处奔走过来的敌军冲过去。
岱蒙脑袋懵了片刻。
随后大喊:“喂,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他喊着,带着部下跟在澹台肆的身后冲了上去。
眼见着马上到京师了。
绝不能再让这些敌军跟着他们上京。
今夜这一战。
定要将藏在他们身后的这些疯狗全部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