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李媒婆之后,八个壮汉抬着一顶朱红色的喜轿步入。
轿子上挂满了白色的绸缎以及纸扎的白花。
夜风吹拂,发出“簌簌”声响,渗人不已。
院子里,众人在看见这诡异的花轿后,全都心神一颤,神色紧张起来。
“嗯?”
我皱了皱眉,觉得奇怪。
按理说,寨子里的人都应该知道麻老汉儿子要娶死妻,咋还这么大反应?
一个个全都脸色惨白,呼吸局促,就跟被吓到了一样。
这还不待我多想,异变突起。
但见,那八个抬着花轿的大汉,竟是齐刷刷的脸色一沉,憋出了痛苦神色来。
下一刻,八人脚下一屈,不约而同的弯下身去。
竟是被那一顶花轿压得单膝跪地,力沉千斤。
“哐当!”
一声闷响传出,花轿直直落压在了地上,整个地面都好似一震。
伴随着花轿一落地,在场的寨子中人全都一激灵,个个屏息凝神,神色惊恐。
“这轿子里坐着的应该就是横死的麻翠儿吧?”
“有这么重?”
“八个大汉都被压得跪了下去?”
这看得我双眼圆瞪,脑袋都在嗡嗡响,露出来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而且。
给人的感觉,花轿是在入了麻老汉家宅后方才变得沉重的。
毕竟,先前在来凤凰古寨的途中,我们就曾遇到过这支迎亲队伍。
那个时候,也没发生这样的事情。
稍稍思量,我连忙朝胡爷看去。
“胡爷,这啥情况?”
胡爷悠然自得,抽了口旱烟后,淡然以应:“这是此亡女身上的怨气太重,不愿入主家宅院啊!”
我皱了皱眉,一脸迷惑不解道:
“先前冯叔说了,麻翠儿是在河里溺亡的。”
“就算有怨气,也不该针对主家吧?”
“还是……”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下顿时一沉,下意识的就朝已经躺在棺材里的麻大山看了眼。
这一看不打紧。
只见棺材里的麻大山,此时圆瞪着双眼,脸上凶相毕露,一双阴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咕噜!”
见状,我止不住的吞咽了口唾沫,连忙撇开视线,心里也更为确定。
这麻翠儿的死,只怕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那八个大汉齐齐呼喝,一个个全都使出了吃奶的劲,想要将花轿抬起来。
奈何,那一顶花轿就好似死死钉在地上。
任凭八个大汉如何用力,丝毫撼动不得。
发生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来,顿时让麻老汉满目惧意,喉咙耸动了几下,连忙朝身边的神婆看去:
“三姑,这……这怎么回事?”
神婆沉着一张脸,目光直直凝视在那一顶花轿上,沉声说道:“麻翠儿,你既已身死,又何必留恋这阳世光景。”
“主家为你和麻大山完婚,已是仁至义尽。”
“若是再敢作怪,休怨本神婆翻脸不认人!”
让神婆始料未及的是,她这话音刚落,落地的那一顶花轿内竟徐徐不断的冒出白色气流。
在场的众人瞧见,全都心神大震。
原本还打算尝试将花轿抬起来的八个大汉,见此一幕后,全都吓得连连躲远惊呼。
“哼!”
“不知好歹!”
神婆冷哼一声,一手探入袖口之中,拿出来时,手上已多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下一刻,神婆随手一挥,继而便是见得,那符纸嗖嗖的朝着花轿飞去,不偏不倚的贴落在花轿的轿框上。
符纸落定,原本从花轿内四溢而出的白色气流顿时被截断。
一切都好似恢复如常。
见状,神婆一脸自得,朝李媒婆看去:
“李媒婆,你还愣着干嘛?”
“还不搀扶新娘子下轿,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听到神婆所说,李媒婆胆战心惊。
先前接麻翠儿来的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安安稳稳。
谁曾想,这到了主家后,反倒是生出这样的异变。
“这麻翠儿不会要是诈尸吧?”
突然,李媒婆的脑海中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一念及此,她更加唯唯诺诺,哪里敢靠近花轿?
见李媒婆无动于衷,神婆无奈的摇头叹息了一番,嘴里碎碎念道:
“没用的东西。”
说罢,神婆三姑也没迟缓,径直提步朝着花轿走去。
看那架势,显然是打算亲自去将麻翠儿迎出来。
我在看见这一幕幕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寻思着这麻翠儿不会真的尸变吧?
“胡爷,麻翠儿会不会……”
迟疑稍许,我朝胡爷发问道。
只是,我这还没把话说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轰!”
自那花轿内突然涌出一股强劲的气流,轿帘瞬间被掀开。
强大的气流,凝练如柱,直直撞击在了神婆的身上。
神婆一个猝不及防,在那气流的冲击下,当场便倒飞了出去。
几个呼吸不到,其人重重的砸落在了正堂外的地面上,脸色铁青,显是被摔了个不轻。
突来的这情形,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头皮发麻,一个个倒吸凉气。
躺在棺材内的麻大山,此时也被这景象吓得魂不守舍。
先前看我时的凶神恶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惶恐失措。
“胡爷,这?”
我紧了紧心神,连忙朝胡爷看去。
定睛之下,胡爷气定神闲,翘着个二郎腿,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淡淡说道:
“这神婆三姑,看来也就是个二把刀。”
“忽悠忽悠普通人还能行。”
“真遇到了棘手的,她也没办法啊!”
话音刚落,胡爷随手一挥,也不知他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符箓,风驰电掣般朝着那花轿飞掠了去。
寥寥片息,那一张符箓便没入到了花轿内。
随后,自花轿内散发出一道道诡异的气流。
不同先前,这些气流是黑色的,诡异而又阴森。
神婆在看见胡爷出手后,眼里流露出震撼,似是瞧出了什么。
这时,胡爷无奈的撇了撇嘴,淡然出声: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再不抓紧,可就误了时辰了。”
神婆听闻,连连点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起身,跟着走到花轿前,念叨起了祭文来:
“告汝甲乙,尔既早逝,未有良俦。”
“只寝泉宫,载离男女。未经聘纳,祸钟德门,奄同辞世。”
“择卜良时,就今合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