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啊了一声,赶紧红着脸摇头说道:“你可别瞎说。”
我叼上了一支烟在嘴里,然后走到了她身后看着被她偷偷别在腰后的海棠说道:“海棠无香……你猜下一句是什么?”
“你……”
小林话说到一半,胡同口突然传来的一声轻微的咳嗽让我们同时一愣。
她看了我一眼,迅速地把背后的海棠花扔进了院子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而我也紧跟在小林身后,生怕许诺看到我。
跑了两步后,小林捋了下发丝看着我问道:“常青,你还躲着许诺干嘛?”
“你不也躲着?”
“你懂啥?”
我看着她脸颊的红润揉了揉鼻子,撇着嘴嘀咕道:“你和一个人挺像的。”
“谁啊?”
“你不知道?”
小林摇了摇头,我深吸了一口烟沉默了片刻突然挺直了胸膛。
“我。”
“拉倒吧……我这可不是躲着,只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罢了。”
小林说完后迟疑了片刻,又带着笑容说道:“你说我现在像不像一个医生啊?”
“像。”
“那就行。”
小林抿了下嘴,带着无奈又接着说道:“等把他治好我可能就要回南京了。”
“南京?”
“对啊,南京那边是我的家……很美的,比济南更适合居住。”
看着小林眼里闪过的一丝无奈,我也捕捉到了她的悲痛,可是我们的关系并不允许我去多问,于是在沉默过后又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在南京哪里住?”
“南京最出名的一条路知道不?”
我愣了下神,又接着问道:“梧桐大道?”
“对啊。”
小林笑了下,伸手捂着羽绒服上的破洞接着说道:“有时间你可以带你女朋友去玩儿,看你也骑摩托,听我弟弟说楼下就有家摩托车行。”
“什么名字?”
她眯眼想了想,然后拿出手机寻找了一番才说道:“牵思戏,只不过是思念的思。”
“挺不错的,有时间我会去的。”
说完后我便叼着烟带着迷茫和她告了别,心里一直念叨着车行的名字。
在恍惚中我又走进了胡同,许诺并不在门口,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屋顶,我还是熟练地翻进了院子爬了上去。
可是刚坐下没多久,许诺便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子里。
他看了眼手里的海棠,弯腰插在了一堆玫瑰中。
或许是因为济南的冬天太冷,也或许是因为手里的烟有些呛,我竟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许诺听到声音后并没有抬头,而是从地上捡起了两块石头扔向了我身下的院子里。
“哥……”
“常青……”
许诺看着我脸上还没褪去的伤痕,还是叹着气爬到了屋顶坐到了我身旁。
他接过了我递来的烟,沉默了许久眯着眼感慨道:“你来早了,每次见到你我都破防。”
我愣了下神,苦笑着说道:“不小心。”
“没关系的。”
他深呼了口气,舔着嘴唇看着院子里的花说道:“只要不见你,我就不会想起那些事。”
“很快就走,这次是来谈业务。”
“明白。”
说完后许诺用力咳嗽了一声,揉了揉鼻子带着苦涩说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好像糊涂了。”
“小林吗?”
“你认识?”
我点了下头,揉着脑袋沙哑着声音说道:“和咱们一样,她是温晚的邻居,不管是在济南还是南京。”
“那挺有缘分的。”
“你怎么想的?”
“不知道,糊涂着呢。”
“那没有我的骚扰你还糊涂吗?”
“一样。”
许诺苦笑了一下,看着身上的黑色羽绒服说道:“常青,你知道吗,写小说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许晨的离开,似乎是早已注定。”
“虚幻的世界不好吗?”
“哪有什么虚幻啊……”
许诺摇了摇头,迟疑了片刻又接着说道:“几十万字的构思不是随便写写,每一件事都是按照身边的事情来写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把痛苦的事再经历一遍,然后逼着自己接着烟草味去幻想幸福的结尾。”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他泛黄的食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就换个工作,正好我公司也缺人。”
“去不了。”
他揉了揉脑袋,话语里有些苦涩。
“我太爱胡思乱想了,只要你看到你,我就没办法处理心里的情感。”
“所以你对小林动了心?”
“暗恋。”
顿了顿,许诺又看了院子里的那支海棠问道:“谁送的?”
“想听实话吗?”
许诺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扭过脸盯着手里的烟说道:“不想。”
“我送的。”
我再次笑着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深呼了口气说道:“海棠也能用在男人之间。”
“真的么?”
“或许吧。”
……
在天黑下来的那一刻,我拿着许诺送的烟离开了胡同,而他站在胡同口的注视着我的目光也从不舍变成了陌生。
我回头朝他摆了摆手,带着深深地无奈离开了这里。
或许我不该来这里的,毕竟许诺本该有幸福的生活,是我的出现让他在通往幸福的路上出现了一个分岔口。
张伟栋和李冬的酒局还没结束,于是我又骑着小蓝车赶往了附近的医院。
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我来到了走廊最一个偏僻的病房门口。
推开门后我并没有见到蒋阿姨,病房里只有一位陌生的阿姨在帮姜江擦拭着身体。
阿姨见到我来后迟疑了片刻,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打量了我一下才小声问道:“你是常青?”
我点了下头,带着笑容问道:“您是蒋阿姨请来的护工?”
“是,我姓林。”
“蒋阿姨呢?”
林姨抿了下嘴,然后拉开了姜江床边的帘子,随后我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蒋阿姨。
看着她蜡黄的脸,心里那长达十多年的隔阂也终于在这一刻消散。
我默默来到了蒋阿姨床边,轻声问道:“这才一个月,她……”
林姨叹了口气,放下了毛巾给我倒了一杯水。
“她病得很重。”
“能治吗?”
“没治。”
在我愣神时,林姨坐在了我身旁帮蒋阿姨揉捏着腿说道:“就算报销完那些钱也不够,你阿姨说把钱省下来给姜江用,如果姜江……”
“如果什么?”
“如果姜江治不好,就把剩下的钱打到你卡上,她说这是……”
林姨话还没说完,躺在床上的蒋阿姨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林……是我儿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