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被这一巴掌打得不知所措,整个人呆愣愣的戳在原地。
他想不明白,这么好的饽饽为啥要弄成这样。
连鱼都能吃,人为啥不能吃?
他当然不知道了,更不知道陈东为啥大发雷霆。
陈东不光是生气,还有后怕!
内脏发酵了这么久,其中的微生物已经以亿为单位了,一口下去容易出人命!
这荒郊野岭的,连个人都没有。
哑巴万一有点啥事,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片刻,陈东平复了好一会儿,又耐心解释起来。
如果觉得没吃饱,在家可以随便吃,这种东西不要往嘴里放!
哑巴直勾勾地盯着陈东,始终没反应。
好半天过去,哑巴终于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可就是他这个眼神,让陈东十分不舒服。
那眼神里,好像有一种恨意。
陈东深吸几口气,先认真道个歉,刚才确实是着急,晚一步真容易出人命。
哑巴又点点头,算是给个回应,低头认真地搓起鱼饵。
此时,陈东也在围栏中选出一块水流平缓的位置。
搓好的鱼饵被均匀地撒在围栏里,第一步打窝就算完成了。
昨天修缮的时候,陈东把四面都围了起来。
围栏虽然是一体的,但由于中间是麻绳连接的,所以还是有一点缝隙。
只要用力撑开,鲤鱼和鲟鱼都能进来。
不过,鱼一旦吃饱了,肚子自然变大,想出去就不可能了!
如此一来,陈东围出的位置就成了天然狩猎场。
鲤鱼和鲟鱼都想吃,可鱼饵毕竟是有限的,那就看谁更胜一筹。
所有动物都有生存法则,鱼也不例外。
鱼一旦察觉到危机,会扩大产卵量,有的鱼类还会提高产卵频率。
几十年以后的科学结论是,这是物种避免灭绝而进化出来的本事。
直白点说,争得越凶,鱼产的就越多。
唯一遗憾的是,鲟鱼是溯源产卵,产卵地不在生活区域。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鲟鱼的天敌不出现,这其中的生态环境就不会改变。
鱼塘基本修建完成,在反复下水中,陈东也大概查明了水下的情况。
水深三米左右,水底是柔软的细沙,细沙下面便是岩石。
估计把岩石挖开,地下水就能涌出来。
只要水能出来,这鱼塘肯定就不是问题。
截止到现在,陈东基本完成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只能能到流域继续萎缩,河水再减少一些。
傍黑天的时候,陈东带着哑巴回了家。
王老大一个人的速度也不算慢,阳光房基本建造完。
陈东又让哑巴去挖了几筐河沙,晚上回来连夜烧制玻璃,争取明天白天就能安装一部分。
……
陈东虽然只多了两个人手,可因为技术和经验的成熟,效率几乎翻倍。
吴家沟也在盖房子,人手比陈东多了十几倍,可建出来的房子怎么都觉得怪。
技术员陪着吴全友视察房子,吴全友面色复杂地指着房子:“这对吗?”
“这……”技术员有些尴尬,又重重点点头:“肯定对!”
吴全友虽然不懂建筑,但又不是傻子,从外形上看,就觉得不大对劲。
房子黑麻麻一片,从头到底都是泥砖。
远看像棺材,近看像监狱。
这能种地?
吴全友给技术员使了个眼色:“你把门打开,带我去看看。”
“行!”
阳光房里确实分成了两层。
上下层用泥砖砌成的楼板,下面用几个柱子撑着。
为了方便人的上下,技术员很贴心地在旁边搭上梯子。
吴全友上到梯子上一看,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这看着还像那么回事。
只不过,这屋里黑黢黢的,未必能种地吧?
一听这话,技术员满肚子委屈:“当时我提醒过你啊,没有玻璃肯定不行。”
“你说那玻璃是装饰品,还说我急功近利,这……”
吴全友眉头微微一皱:“是我说的?”
“是啊!”
“你这个小同志啊,为什么不据理力争呢?”
“不要因为我是队长就不敢提意见,在真理面前,我们人人平等。”
……
技术员肚子里都骂翻天了,这人他妈的太不要脸了吧?
自己不懂技术一顿乱指挥,出了事先想着甩锅。
算了算了,他是***,跟他讲不出道理。
“你明天就把玻璃安上吧,别因为你个人原因,导致咱们速度变慢。”
技术员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因为我个人原因?”
“技术是你负责的,不是你的原因,难道是我的原因?”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技术员苦笑着问道:“行行行,安啥?”
“安玻璃啊!还能安啥?”
“玻璃呢?”
吴全友一怔,是啊,这年头谁有玻璃啊?
起初他想把陈东家玻璃拆下来,可后来一想,他根本不知道陈东是咋安上去的,更不知道咋拆。
这也不能怪吴全友蠢,是这年头信息封锁太严重。
一个人一辈子能掌握一门技术就不错了,饶是吴全友脑子聪明,也不可能做到什么都懂。
只能说,吃了没文化的亏。
半晌儿,吴全友又问技术员,那玻璃到底是起啥作用的。
技术员只觉得阵阵无语。
解释八百遍了,现在想起来问了?
还能干啥?
遮光用的呗!
在这一点上,技术员拥有决定发言权。
不但在吴家沟,哪怕是在县里,王技术员也是有一号的。
可惜,他依然看不懂陈东真实意图。
吴全友想了半天,又下了命令。
玻璃肯定是搞不到了,只能找个替代品。
实在不行,就把房顶砸个窟窿,四周也砸出窗户,平时用草帘子盖着。
此时,技术员只觉得自己的专业遭遇前所未有的侮辱。
这是人说的话?
吴全友倒是想得简单,自己家房子都用草帘子遮光,庄稼咋不能?
技术员被气得心脏疼,索性也懒得搭理他,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是***,你就得为你说的话负责,我按你说的办法,真出事了你别往我身上甩锅。”
“行啊!”
吴全友重重一点头:“你放心,我肯定负责!”
有他这句话了,那就干吧!
转天,技术员叫来人,各个抄起锤子,按照预先留出的窗口猛砸。
这房子本来就是泥砖砌的,又没经过特殊处理,砸起来特别容易。
他们在这砸得起劲,围观的人蒙了。
前几天大张旗鼓地盖房子,现在又噼里啪啦地往下砸,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
本来这房子看着就别扭。
现在被砸得七零八落,立马从别扭变成了丑。
就好像一个本来是个癞蛤蟆,看着已经很难受了,偏偏又成了独眼。
吴全友倒是挺满意,丑归丑,但从形状上看,和陈东的几乎没区别。
他之前见过陈东阳光房里的样子,基本能复制出来。
只不过,有一件事他没想明白,好端端的庄稼,为什么要种在箱子里。
这种种植方式太有悖常理,连王技术员也猜不透。
好在搞科研的人都有一种执着劲儿,经过两天一夜的深入研究,技术员最终得出结论。
这些种植箱的内部,应该是埋了化肥。
通过这种方式,让农作物最大化地吸收化肥中的营养。
如果陈东听到这个结论,估计得笑疯了。
可吴全友深信不疑。
这套分析颇有依据,听起来比较可信。
更重要的是,王技术员的本事在县里都出名,还能看不透一个荒野村夫的想法?
那就复制!
不过,化肥从哪来?
成品化肥极其稀有,不可能大面积使用。
能用的只有农家肥,也就是大粪。
有一件事大家都不想承认。
现在粮食供不上,吃得少,自然拉不出来,之前存了一点,早就被拿出来用了。
之前泼在吴全友头上的,就是从那里挖出来的。
一连几天,吴全友嘴边挂得都是大粪……
他始终在队上转悠,无意中看见陈东家门口攒的粪堆。
这些都是鸡鸭鹅产出来的,平时就堆在阴凉地方。
一看到这,吴全友的心思立马活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