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旧账,秦关更淡定。
岳父母的死亡,他从来没有留过任何“尾巴”,他怕什么?
“我岳母是突发脑溢血死亡,与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这是在调查另外的案子而提审我吗?请问有手续吗?”
他冷笑望着老何,“如果没有,我就先回去了,我得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开庭——”
秦关说着,整个人靠在了椅子上,已经单方面宣告“不谈了”。
“你的岳母是被你气死的,因为她目睹了你背叛她女儿,”老何不理,继续说,“而你的岳父,发现了这一点,”
秦关放松的身体兀自不动——这是徐如意告诉他的?徐如意认罪了?
不对,如果徐如意认罪,他这会儿应该跟进的是戚敏案的细节,而不是扯这些。
是徐如意歪曲事实,引导他来调查岳母的死?
不管是什么——秦关歪着头——岳母的死,目前留下的只有那片血迹,就凭那个想定他的罪,那就太小儿科了。
“你岳父的死,也和你有关,”老何眯起的双眼中,目光剑一般架在秦关脸上。
他到底在做什么?
秦关接着那两束剑,心不慌,但是,有点没底。
“和我无关,”他面无表情地摇头,否认,“我已经说过,今天不妨再说一遍,我的岳父,也就是徐如意的父亲,他是怀疑我和戚敏有染,自己生气,抛下我一个人回家,操作轮椅的时候,大概操作不当,轮椅失控,在十字路口被车当场撞到。”
“我既不是目击证人,事发当时,也不在他身边,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丝毫不惧,目光牢牢地结结实实地反将回去,“何队,我不懂你问我这些做什么?和我有关?你有证据吗?如果有,难道不是应该先拿出证据来吗?”
他还是那副打死不承认的嘴脸。
他笃定,警方不可能有任何证据。
当日的事故认定早已完结,案子也以“意外”结案,那条路上的监控录像他全扫了个干净。
当然,最重要的是轮椅——轮椅是徐如意买的,因为徐如意的悲痛和内疚,她根本无法多看那东西一眼,结案后,她几乎是求着秦关处理掉。
秦关处理得极好。
他让人把轮椅拆了,然后分开卖给了不同的废品站。
四分五裂,尸骨无存,就跟细碎的水珠汇入大海,哪里去找?
“你大概觉得自己特别聪明是吧?”老何脱掉了外套,捋起袖子,狠狠地盯着秦关,“我今天就告诉你,这个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事,都有痕迹!你做的那些,全被我们扒出来了!”
秦关迎着老何的目光,他审视地看着眼前这个老刑警——何志胜其实并不老,但样子颓废,大概这个案子起始他就没睡过几天好觉,哪怕明显收拾过,脸上还是披了一层浓厚的疲倦。
愚蠢的人只会耗,耗字诀,对他秦关无效。
秦关笑了,“何队,你是警察,你要清楚,既然没有另外立案,违规提审也是不行的哦,乱扣帽子那叫污蔑,叫诽谤,虽然我现在是嫌疑人,但是我清楚我的权利,小心我反告一把,哎呀,搞不好我俩还能住一间囚房呢。”
他还能说笑,就足以证明他的心防固若金汤。
秦关笑着再次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不管这姓何的究竟搞什么鬼,他已经从心理上占了上风,他的气势他的态度,都在告诉对面的家伙,他,从来不是一般的罪犯,一般的对手。
“我今天压根就没打算审你,”
老何将椅子拉一把,离桌子更近,也离秦关更近,“我是来和你聊一件事的。”
“这张照片,是你母亲年轻时留下的,应该是唯一的一张了,”
老何将一张泛黄的照片推到秦关面前,“你的外祖家烧毁之后,所有照片都没了,这张,我还是从你母亲从前的同学那里找来的,瞧,你母亲年轻的样子真的很美,跟你记忆中不一样吧?”
秦关笑容敛了,眸子无声地冷冷地疑惑地直视着老何。
“你母亲精神失常,但,这个失常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的家庭变故导致,不存在基因遗传,所以,我首先要告诉你的是,秦关,如果你他日想以‘精神失常’来为自己辩护,企图逃脱杀害戚敏的法律制裁,那是不可能的了,”
老何笑了。
秦关已经笑不出了——老何说的是“杀害戚敏”,他究竟是不是有了什么新证据?徐如意给他什么了?
老何显然心思根本不在“戚敏”那,他仍旧举着那张照片,秦关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照片。
“当然,你母亲命运着实悲惨,年少无知时的一次冲动,就毁掉了她的一辈子,父母双亡,精神失常,又遭到你父亲的侵犯,跟随你父亲一同生活,又频繁遭遇家暴,这一点,你自然比谁都清楚,”
“她被打得最狠的一次,被你父亲踢断肋骨,那次她还住院了,而你的岳父,也就是你的资助人,还去医院探望过,对吧?”
秦关紧抿着嘴,不说话。
老何继续,“我找到了你母亲当年入住的医院,也找到了当年的医生,证实你母亲出院时一切正常,只需要回家休养一段时日就可以恢复,但是,某个夜里,她无端独自外出,最后竟跌落深坑致死,”
“但这只是别人了解的,真相,只有你秦关知道,”
老何淡淡地平静地看着秦关,“事实是,你母亲出院时精神也恢复了,那天晚上,你和她发生了争执,你赶她出门后,亲手将她推进了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