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端着手里的酒未喝。
“我听闻过此人。”
“也大约猜到你应该是想为他做些什么。”
“但,岁岁,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及,你只是凡人,能力有限,无需给自己背负上那么沉重的枷锁。”
“钱植科场舞弊一案,时隔多年,当初的知情人活着的或许有,可想要翻案的证据却几乎不可能找到。”
帝师眉头深锁,语气沉重:
“老夫可以在这里断言,即便你相信钱植的为人,跑去敲响鸣冤鼓,或者是请温孤雾白动用旗下所有势力,让刑部与大理寺一同重查此案,也无法推翻旧案,还钱植清白。”
刑部那帮人并非是吃干饭的。
若非人证物证齐全,一审再审,他们不敢轻易定案。
而此案如果真是有人构陷,那么情况更糟,对方也一定早在那几年把所有证据销毁。
岁岁抬眸:“我知道。”
帝师:“那你觉得,眼下的你还能做些什么?”
岁岁露出一个笑颜,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迸射出水润的波光。
其实帝师说的这些,她都想过。
只是,岁岁总觉得自己一定还能为先生做点什么。
“我始终相信先生的为人。”
“他那样好,能对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伸手相救,费心把我养大,还肯悉心教导我,他绝不可能做出舞弊一事。”
帝师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温孤雾白的眉目间则带着一抹柔色。
为在意的人去努力的岁岁,也很让人心动啊。
岁岁再次对着帝师一拜:“我知道事情过去多年,想要翻案已不可能,但我想,先生的存在应该让世人知晓,先生所坚持的男女共学的理念也应该让世人知晓。”
她不想先生毕生的心血白费。
她在。
先生的女学生就在。
先生的理念就在。
帝师将她扶起,只要跟朝廷无关,党争无关,其余事情他都能帮忙。
并且,他愿意成为岁岁的助力:“你的请求是什么?”
岁岁:“我想要一个名额。”
她说完,觉得不够准确,又进行补充:“我需要一个能在各个书院出入并参与考试的名额。”
这就是岁岁在考虑过后,觉得能为钱植所做的事情。
先生生前遭受的冤屈或许无法洗白。
但先生的理念应该继续传扬下去。
岁岁要去做那个负责传扬的人。
但岁岁同时又知道,想要促成此事,仅凭她自己的力量无法做到。
好在,她如今的处境与最初大不相同。
她如今很好,她有喜欢的人,有能够说话的朋友,还有愿意全心教导她的老师。
她不再孤单。
她可以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借助他们的势,他们的影响力,帮助自己去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且这是在不会影响他人乃至其家族的前提下所请求的帮助。
帝师发愣:“就……只是这样?”
一个名额而已。
对他而言就是动动手指的小事。
他只需书信一封,让人送去各个书院,便能帮岁岁完成此事。
再说岁岁这般好的学识,光他知晓实在可惜。
岁岁一点头:“麻烦帝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