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太太怒火中烧。
腾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下人脸上,骂骂咧咧。
“我常家也是官身,亲家太太如此冷嘲热讽,是什么道理?”
屋里下人均怒目而视。
大丫头三月更是义愤填膺。
“打狗看主人,老太太看不起谁呢?咱们夫人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岂是你可以欺辱的?”
她声音越说越响,倒是惊住了常老太太。
她身边的老嬷嬷眸光一闪,立刻上前跪下。
“夫人请息怒,老太太心疼女儿,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夫人见谅!”
毕竟是亲家,不宜闹得太过难看。
淳阳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老嬷嬷松了口气,晓得淳阳放了一马,端正地磕了个头后,便起了身。
这时,再次传来喧闹声。
常氏不由分说闯了进来。
她是被人从柴房里带到前院听旨的。
一夜未眠,又被夫君宠幸瘦马的事情一激,气得浑身无力,勉强支撑着听了旨,大受刺激,惨叫一声,瞬间晕倒在地。
好不容易醒来,痛哭一场后,恨得咬牙切齿。
镇国夫人不敢找,怒火直冲天灵盖。
直接杀到将军府上,找侄女常娇出气。
一路上越想越气,冲进府便高声嚷嚷起来。
“常娇,你这个小贱蹄子,立刻给我滚出来。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便在背后使阴招,我要撕烂了你!”
常娇起初听到祖母的声音,吓得脸色惨白一片。
薛至仁义,让她歇着,自己去应付老太太。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姑母的声音便传来了。
吓得她躲在屋里不敢动弹。
她从小便怵这个姑母,她又从来得宠,自己恨不得避其锋芒,哪敢正面冲突。
伺候薛至的丫头盈月,一心想成为爷的人,奈何常娇表面看着娇弱,实则手辣得很,竟将她贬为二等丫头,赶到了院子里,再也无法近身伺候薛至。
这时眼见有人找常娇麻烦,立刻把握机会,将人带到了常娇的院子。
常氏一脚踢开院门,带着一众粗使婆子,进去便抓住常娇的头发,将她拖到院中,狠狠地揍一顿。
常娇痛得嘤嘤哭。
婆子们手不留情,狠狠揍。
一时间,整个院子鸡飞狗跳,乱作一堆。
盈月不着痕迹地拦住了想上前帮忙的下人,任由常娇被人欺凌。
“住手!”
淳阳赶到,命人拉开了婆子。
常氏转头见到自家母亲,立刻嚎哭地扑入她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常老太太心疼地抱着她,陪着一起哭。
淳阳头疼欲裂,这都是些什么事。
“还不快把大奶奶扶起来?春桃,伺候你家主子梳洗,换身衣裳。”
又拉着常氏母女坐到抱厦。
常氏刚一坐下便号了起来。
“我不管,我无辜受累,你们将军府必负责到底。”
“不去,不去,母亲绝不让你去。”
常老太太一边说话,眼光一边往薛至身上瞥。
“夫人,镇国夫人自己忍不得白月光,同汝南王和离,却心狠手辣地往旁人府上送小妾,这是何道理?”
淳阳听了半日才明白。
原来镇国夫人因为常氏的一句玩笑话,当真往少保府送了风情万种的扬州瘦马。
若非场合不对,她都要大笑三声。
“老太太,这事怪不得镇国夫人。她以为常氏喜欢给旁人送小妾,自然是喜欢小妾的意思。
毕竟人与人是不同的。
有人忍不得,有人巴不得。
这才千辛万苦,吩咐亲信奔赴江南,亲自挑选才情出众的瘦马。
分明是好心哪。”
一边说,一边哀怨地瞥了瞥常老太太。
话里话外指责她们不识好人心。
常老太太一噎。
气得竟无言以对。
常氏哭道:“谁说我喜欢小妾?哪个会喜欢小妾?”
“那你为何要往咱们府上送小妾?”
常老太太狐疑地看向常氏。
她收到女儿递来的消息,说常娇使坏,在镇国夫人跟前上眼药,让皇上下口谕,命她去庵堂祈福。
常老太太一听便炸了。
这还了得?
立刻赶来骂常娇。
如今一听,竟是自家女儿先惹的事,顿时吃瘪。
可事已至此,女儿庵堂必是不能去的。
无论如何得求着将军夫人,看在她的面子上,劝皇上收回成命。
当下便放软身姿,语气里有了恳求之意。
这时,门上来报,说镇国夫人身边的刘嬷嬷来了。
不一会儿,刘嬷嬷大步走了进来。
“夫人,我家夫人让我送帖子来,明儿上晌,画展正式开张,望您去捧个人场。”
刘嬷嬷的目光在常老太太、常氏面上一转,眼里的笑意渐渐褪去。
“夫人有客人,老奴便告辞了。”
常老太太一听她是镇国夫人的人,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拦着她不让走。
非得要她带个信。
“镇国夫人高抬贵手,小女知道错了,求夫人让皇上收回成命。小女自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
常氏大怒,腾地站起身。
“母亲,您求她干么?镇国夫人不是人,女儿被她害惨了,您还笑脸相迎,哪有您这么当娘的?
我若是您,绝不会对害自己女儿的人心慈手软。
一定要给她颜色瞧!”
常老太太气得倒仰,自己低声下气求人,还不是为了她?
刘嬷嬷嗤笑。
这常氏,只怕脑子坏掉了。
“孙太太想什么做,请便!老奴替我家夫人接招便是。”
说完,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气得常氏满脸通红。
常娇与刘嬷嬷交错而过。
眼见她打扮一新,整个人如同嫩生生的新芽,俏丽柔婉,常氏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怒火直往上冒,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常娇,你这个小贱蹄子,在府里时便勾三搭四,同自家表哥不清不楚,出嫁了,还不安生,整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想勾引谁?”
一话即出,满室寂静。
淳阳和常老太太齐齐色变。
宋黎回了府,便找到宋谨央。
将礼部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她。
“娘,我连夜去找范先生,尽快在李先生的物品里找一找贡卷。”
宋谨央眉头紧蹙。
“你有没有想过,李先生为什么只要德平四十三年的贡卷?”
宋黎答:“先生没有说,只说想借阅,好指导学生。”
“李先生没说实话,只怕答案还在贡卷中。你把当年参考之人写下来,逐个调查一下,兴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宋黎立刻起身,将心中默记的名字一一写下。
宋谨央立刻招来素馨,让她按名单去调查上面的人。
看看这些人现在在哪,是否有官身,又在哪里任职。
做完这一切,宋黎刚刚想离开,出府去寻范先生。
不料,宋青神色凝重地来禀报。
“夫人,少爷,礼部尚书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