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却并未在乎顾鱼此刻有些不对劲的神情,反而笑眯眯的顺手拿起桌边的酒杯,对顾鱼眨了眨眼,“这种酒是我让青蛇特意酿的,度数比咱们昨晚喝的那种要低很多,要不要尝尝?”
顾鱼毫不犹豫,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昨晚那半杯酒喝的顾鱼到现在都有些头疼,再加上这酒的颜色对于她个人来说实在显得太过可疑,配合裁缝此时莫名兴致勃勃的神色,怎么看都不对劲。
裁缝也没有再尝试,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后,将酒杯顺手放在了木桌上:“行吧。”
“咕咕咕?”
趋灾从顾鱼的黑袍内探出了半个脑瓜。
说实话,顾鱼到现在都没太搞懂趋灾的身体构造——话说它此时只用脑袋最上方的一双眼睛看人,是不是就和顾鱼本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东西是一样的感受?
裁缝今晚的心情莫名不错,正懒洋洋的半倚在墙边,在看到好奇的趋灾后,还笑着打量了它一会。
趋灾也不怕生,将大半个身体都从顾鱼的黑袍内探出后,毫不畏惧的和裁缝对视着,还丑萌丑萌的歪了歪头。
裁缝脸上笑容不减,慢悠悠的开口:“难怪张先生曾经有个结论,说传承物或宠物都有些相似的共同点,都会潜移默化的受到它们主人的影响……起码从你的这只趋灾来看,就看起来和那些野生的趋灾有些说不清的差别。”
顾鱼心说那肯定不一样啊,那些野生的趋灾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吃到几块异晶,但这只傻鸟在背弃之地的时候都快把异晶当饭吃了。
有了[毒蛇的七步之内]所发放的奖励,当前卡住趋灾的这道坎也有了更大的突破机会,顾鱼当然不能确定自己家的这只趋灾一定能进化到领主级诡异,毕竟以前从没有趋灾到达过领主级的先例。
但顾鱼能够确定一件事,如果连她家的这只趋灾都无法突破这道天生的限制,那以后也基本不可能有趋灾会到达领主级。
届时,即使不包括顾鱼本身的战力,顾鱼也相当于自带三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力保镖。
暂且不提领主级的趋灾究竟会强到何种程度,传承级物品是会随着拥有者的实力而增加的,换句话说,宵练和真相之书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远不是它们真正的水平。
——没能让宵练和真相大书大人全力出手,真是抱歉哈。
顾鱼自然听懂了裁缝的暗示,但比起裁缝话语间处处留白的习惯,顾鱼更喜欢直来直去的交谈。
裁缝想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你家这趋灾是不是吃的太好了?
她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么“圆润”的趋灾。
鬼知道顾鱼是怎么做到的,能够打心底里对这些诡异生物毫不顾忌,换做她来的话,虽然不至于把趋灾养死,但也就仅此而已。不可能像是顾鱼这样,娇生惯养的像是盼着趋灾能下个蛋似的。
更加难得的是,顾鱼将诡异分的很清。
对于趋灾这种与人类的立场并无敌对关系的诡异,顾鱼能笑呵呵的把对方当做宠物养,而对于那些对人类抱有攻击性的诡异,顾鱼却从来不废话,上一秒看到诡异,出鞘的宵练下一秒就朝对方劈过去了。
虽然没有提过,但顾鱼在背弃之地的表现让几人都很满意。
暂且不提[净化]领主时的一系列行为,单是对方在背弃之地不拖后腿,不擅自行动,再将她的本质工作,也就是收集异晶的任务做好,其实就已能初步接任药师的职业。
经此一行,不知别人心底如何揣摩,但裁缝已经正式将她当做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
虽然顾鱼的自身实力弱了点,但有了宵练和真相之书后,顾鱼其实已经达到了作为诡异镇一方守护者的最低标准。
退一步讲,往届的药师其实也不见得有多能打——难不成真指望一个天天捧着古籍揪头发的脑力劳动者,上了战场就能突然摇身一变,怒吼着爆衣后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
当然,裁缝和教书先生这种职业,看起来其实战斗力也不是多高……只能说她们这一代的四方守护者确实有些怪异,像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触底反弹似的,一个比一个能打。
如果上一届镇长能亲眼见证到几人在背弃之地里大杀四方的景象,估计都会羡慕的直呼一句: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顾鱼顺手揉了揉趋灾的头,趋灾受用的撑了两下如绸的羽翼,显露出一副乖巧无比的模样。
但裁缝盯着趋灾的外表看了一会后,还是不由得在心底对顾鱼产生了某种“倾佩”的情绪——能打心底里喜欢这种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和一双羽翼,就没有器官能对齐的诡异生物,裁缝很难想象顾鱼还会有什么无法接受的事。
似是终于顺着这股奇怪的思路想到了什么,裁缝才有些心不在焉的提起正事:“铁匠不是说要改造你的那双践踏者吗?有没有送过去?”
顾鱼随手把趋灾放在自己的肩头,空着的另一只手拽了拽黑袍的下摆,露出了那双从小腿处以下造型狰狞可怖的长靴,一切尽在不言中。
裁缝看起来毫不意外,以一副经验丰富的神色开口:“我就知道,那个懒货基本不会主动做事。不必和他客气,等明天中午后,你带着一双其他的鞋备用,直接去铁匠铺找他就行。”
顾鱼闻言甚至愣了一瞬,下意识思考裁缝为什么特意说了句“等明天中午后”,随后才反应过来,裁缝大概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单纯是感觉铁匠中午之前起不来。
似乎是为了展现自己和铁匠之间的差距,裁缝在话题刚落后,也从刚才懒洋洋的模样恢复了过来,顺势对着屋子的角落扬了扬下巴:“时间有些短,还没有做出成品,但大概的样子已经有了。你现在来的正好,我本来也打算这两天找你来一趟——让你看一下,这件真正属于你个人的药师袍。”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