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就十五了。”鱼幼薇说完,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段书瑞哼笑道:“也就是说你马上就要成年了,怎么还是被旁人牵着鼻子走?”
鱼幼薇一脸惶恐地看着他。
“我是说,你有必要这么畏首畏尾的吗。”段书瑞扶住额头,“你阿娘让你少和我来往,你愿意这么做吗?”
“不愿意。”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不就对了。你就跟随自己的心,做出正确的选择吧。”段书瑞说道,“反正你我是怎样的人,我俩是怎样的关系,我二人都心知肚明,旁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难道你能堵住世人的悠悠之口?”
“而且,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挡了不少桃花呢。”段书瑞捏捏她的脸。
鱼幼薇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惊讶、释怀、惆怅、欣喜。
“这么说,您不怪我挡了您的姻缘?”
段书瑞倨傲地转身,说出的话却暴露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生清贫哪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我现在事业正处于起步期,兜里都没几个钱,怎么敢随意娶亲?”
鱼幼薇挠了挠脑袋,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
“嗯,我知道先生是真的很穷啊!”她笑着找补道,“要不然也不会一直住着那所小房子了! ”
段书瑞:……
“你明白就好。”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现在还躲着我吗?”
“嗯,不躲了。”鱼幼薇有些羞赧地低下头。
“哦,对了!先生你看,我拿到稿费了!”鱼幼薇捧起手中的钱袋,猴子献宝似的递给他。
段书瑞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又系上绳子还给她:“不错,以后这就是你的开业基金了。”
鱼幼薇尝到了写作的甜头,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写文稿。
而此时,鱼母也开始张罗女儿的及笄事宜。
这一天,她起了个大早。今天城里着名的占卜师李淳风要来朱雀大街,为百姓免费占卜。此人占卜结果非常准确,深受天子的信任和重用。除了为天子占卜外,他还会不定期地为城里百姓占卜,因此在长安颇得百姓的信赖。
她将一碗小米粥和一个白馒头放在灶上,来到鱼幼薇房间,发现女儿还在酣睡。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正厅里供奉着鱼父的灵位,鱼母照例取了三支线香,在烛火上燎了燎,点燃后插在灵位前的铜鼎里。
然后,她对着灵位鞠了三个躬,心中默念道:“孩子她爹,我这就要出门啦,希望今日占卜师能为幼薇选出行礼吉日。幼薇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你泉下有知,也会为她感到骄傲的。”
鱼母走到门边,又遥遥向灵位望了一眼,这才转身出门。
她拎着菜篮子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周大娘在前面向她招手。她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鱼娘子,你这是要去买菜啊?”
“……是啊,您都买完回来啦?”鱼母看着她菜篮里装得满满的,想是老早就出门了。
“可不是吗,早市的菜最新鲜了!”周大娘不由分说地将一把葱塞到她的篮子里,“这葱是地里新摘的,我买了好几把,你拿一把回去吧!”
鱼母笑着接受了周大娘的好意,突然,她想起一件事,连忙拉住周大娘:“大嫂!我有一件事想对你说。不过现在我急着去买菜,可否请你明日到我家里来一趟?”
“好啊!”周大娘的脸上露出笑容,爽快的答应下来。
告别周大娘后,鱼母循着记忆往前走,她只知道大致的方向,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只能边走边问了。
她这一路经过不少卖菜的摊子,顺便将菜也买齐了。这时,她看见前面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此人看上去见多识广,她心下一动,赶忙上前问路。
“哦,你说李淳风李大师啊?”男子皱起眉头想了想,“你再往前面走个三里路,左转就是他所在的卜馆——‘观星馆’了!”
鱼母谢过男子,依言向前方走去,果然找到了“观星馆”。
进门就是一扇大的屏风,将算卜的桌子和外面排队的人分隔开。一位侍者看见她走进来,恭敬地迎了上来:“这位娘子,请问您这次来是为了询问哪方面的问题呢?”
“哦,小女快要及笄了,我来请大师帮我挑选黄道吉日。”鱼母看着分成两列的人群,有些茫然无措。
“那就请您排在右边吧,相信很快就会轮到您了。”侍者说道。
鱼母来到队伍的末尾,排了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了她。
她看着眼前老态龙钟的长者,彬彬有礼地说道:“大师,小女已到了及笄之龄,请您为我们算一下行礼的吉日。”
李淳风随后问道:“今日令爱没有和您一起来吗?”
“啊?我离家时,她还在睡觉。她也需要在场吗?”鱼母有些怔愣。
“那倒不是。只是说她在场的话,我还可以帮她看看手相、面相什么的。”
鱼母有些汗颜,她说道:“我知道小女的生辰八字,不知这样能行吗?”
“可以的,我问您什么,您只管如实回答就行。”
李淳风一一问过鱼幼薇的生辰八字,出生的地方和现在居住的地方,便开始卜卦。最后,他翻开一本《大衍历》,拿起毛笔在其中的一个数字上画了一个圈。做完这一切后,他呼出一口气,将《大衍历》递给鱼母。
鱼母接过来一看,他勾的正是三月的某一天,而这一天要比鱼幼薇的生辰还要早五天。
“谢谢大师!”鱼母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准备起身告辞。
“娘子且慢,令爱可是长着一双杏眼,脸颊两侧有肉,但下巴尖尖的?”李淳风认真地问道。
“大师,您怎么知道?”鱼母震惊了。
“娘子来都来了,何不听我为令爱算上一卦?您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女儿的命数如何吗?”李淳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深深地凝视着她。
“那您请吧。”
“腹有诗书气自华,胸藏玄机智力加。”李淳风闭上双眼,摇头晃脑地说道。
“还有吗?”鱼母越听越心惊,连忙问道。
“若能高山遇流水,好景良人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