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我们的新同窗!”
韩执一愣,紧接着,就看到了这些学生站起身来,板板正正地对自己行礼。韩执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回礼。
这个时候,带自己进门的那个学生就拱手道:“在下沈括,不知这位郎君贵姓?”
“免贵,在下姓韩,单名一个执。”韩执回答道。
“韩?可是扶平伯的那个韩?”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从人群中钻出来,问道。
沈括这个时候就说道:“惠卿,不可无礼!”
韩执憨憨傻傻地挠了挠头,道:“这位郎君说的不错,家中高堂,正是扶平伯。姓亦是扶平伯的那个韩。”
那个被称为“惠卿”的人也得意地冲着沈括扬了扬眉,随后自我介绍道:
“在下姓吕,复名惠卿。”
这个时候,门口又一次被打开了,出现的是一个怀抱好几本书的俊秀青年。
“怀民!来的正好,来见见我们的新同窗!”吕惠卿笑着把那书生拉了过来,介绍道:“这位姓韩名执,扶平伯家的韩!”
“在下张怀民,见过韩郎君。”张怀民也回应了一句,行礼端正,声音温和,标准的文弱书生模板。
韩执这个时候听到他回应,下意识道:“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怀民亦未寝?”
“啊?”张怀民愣了一下,很显然是不明白韩执为什么忽然冒出这一句话。
“无事无事,我只是随口而说,张郎君不必在意。”韩执连忙改口。
张怀民也没有多想,点点头,道:“韩郎君今日初来乍到,还请不必拘谨。”
“我们这里,虽然都是三品之子,但是没那股子架子,放心上课便可。”吕惠卿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韩执的肩膀。
看到了他肩膀上还背着书箱,他就说:“还没放下书箱吧,暂且寻个位置吧!”
吕惠卿四下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空位,道:“正好!我旁边的位置空出一个,你快些去放书箱,然后我带你去寻先生,把束修礼给交了。”
“多谢。”
韩执走过去,就这么把书箱放下,随即平放在了地上,打开来。结果在书的最上面,放了一块丝帕,对折成三角平放在那里,这般看过去,似乎还有字在上面。
他伸出手,拿起了丝帕,上面果然写了一首词:
“翠梧凝露滴,玉阶微湿意,夜色如绮密。君行远渐影渺,心随步动,念逐云逝。空庭花落无声,独倚栏、泪眼望穿际。怎堪忆、往日欢情,尽付断鸿啼里。
遥思故里庭院,灯花瘦,盼君归心急。但愿君心如铁,勤苦读、早登科第。书窗灯火映深宵,应晓我、此情重积。梦魂萦、江南烟雨,都随逝水急。”
韩执笑了,这个时候沈括冒出来了,夸赞道:“这首《雨霖铃》,比我先前见过的都还要好上十倍百倍!这是谁写的?”
张怀民的声音也出来了,说:“比柳永的那首也是好上一些,那首全篇悲情,然这首又多了一丝期盼,更为婉约,似为娘子所写。”
韩执点点头,回答:“确实,这首词正是拙荆所写。”
他小心翼翼地把丝帕对折,然后放到了怀里,拍了拍确认安全。
“真想不到,你家的娘子,竟然有这般文采。是哪家的娘子?”吕惠卿总是八卦,问道。
“我与拙荆都是眉山人,她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文采全全在我之上。”韩执说道。
“居然还是个才女!若是得空,定然要上门拜访,好好见见你家娘子!”吕惠卿笑道。
韩执点头,没有多想,回答道:“拙荆喜好安静,若是有机会,我定会的。”
回应完,他又把手伸进了书箱,从中取出了束修。这个装着束修的箱子,几乎占去了书箱三分之一的位置,背过来也是有些费劲。
这个时候,一个先生走了进来,手中戒尺还敲了敲门。
这下子所有的学生——除了韩执以外的,都站好朝着那老先生行礼。
“见过先生。”
所有人恭恭敬敬的,先生走到台上,学生们连忙归位。而韩执这个时候连忙抱着束修走上前去,说道:
“先生,学生是今日新到的……”
但是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便伸了出来,放到了箱子上,道:“不必多礼,你且回去安坐。束修暂且放在一旁便可。”
“是。”
韩执把箱子放到讲台的一旁,然后快速回去坐好。
但是这接下来的剧情,还是和刻板印象上的不一样。单纯地念完了一遍课文后,先生就开始讲解课文内容了。
这一讲解便是一上午,在讲了课后就布置了功课,让学生们自习去了。
先生一走,韩执就抬起头,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脖子和肩膀,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和一开始自己刚到的时候不一样,现在的整个教室十分安静,传入耳朵的都只有翻书声。即便是先生已经离开了,学生们都十分安静。
这下子,韩执就算想走神都没法走神了。这般氛围,他自己也很快地进入了状态,开始看着书上的内容。
但是还没看多久,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什么硬物敲了两下。他回过头,正发现是先生。后者朝他比了个眼神,示意他出去,然后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韩执安静起身,跟着先生出去。
“你便是韩执?”出去后,先生问道。
韩执点头,先生再问:“今日入班,先前的课程可有温习过?如若有所差池,老夫亦可为你指点一二。”
“多谢先生好意,这个便不必了。”韩执摇头拒绝了。
先生也不多说,道:“监中有规矩,需要学生住于国子监内,就是不知你可有家室?是否需要归家居住?”
韩执一愣——这不就是寄宿型学校吗?他连忙摇头,道:“先生,学生已是成婚,家中只有拙荆一人,尚需回家照顾。”
“那稍后你随我来,去祭酒那边说一声,写些文书便可。”说着,先生就回过头,往某个方向走去。
“只是你莫要忘了,若是外宿,每月的功课绩效若是退步了,便是要取消资格的。你可明白?”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