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和窦昭转头看向房门,门口传来一声痛呼,“将军,我我我我错了,嗷!”
宋墨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看着窦昭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轻咳了一声,搬来椅子坐在一旁。
朝雨看宋墨板着一张脸,撇了撇嘴。
宋墨轻皱眉头,“你这次涉险,可知我与母亲有多担心?你怎么敢一个人把狼引走的?又为何同公主走到围线外?”
朝雨疑惑的看着宋墨,“我与公主并没有看到围线啊,况且那时事态紧急,我总不能让公主设身险地吧。”
“你还顶嘴。”
朝雨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墨,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窦昭看了一眼朝雨,然后又转头对宋墨摇了摇手。
宋墨还想说什么,却被窦昭摁住手,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等宋墨出去,朝雨才蔫蔫的转过来。
“我与公主从头到尾就没有看到围线,若是看到又怎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窦昭将朝雨额间的碎发拨开,语气不太确定,“难道......是有人引你们去的?”
朝雨想了一会,抬头看着窦昭,“我同狼群周旋时,附近有人射了我一箭。”
朝雨伸出胳膊,将上边的纱布拆开,细心辨认伤痕确实是利器所致,可身上伤痕较多,太医也没有一一辨认,只是让医女上药包扎了。
窦昭眉头皱起,当时营中人影交杂,想要查谁不在营中,当真是有些困难。
窦昭伸手将朝雨胳膊上的伤重新包扎好,“当时官妇娘子们都在营中,世家子弟半数未归,若是要查,难。”
朝雨手指拂过胳膊上的白巾,眉梢轻挑,“无妨,一击不破,必有后手,我等着他。”
窦昭叹了口气,“这次可将你兄长吓得不轻。”
“哦?他一个大将军~还能被我吓到?”
“大将军”三个字故意大声了些,门口站着的宋·大将军·墨叹了口气,无奈的甩了甩头离开了。
“你啊你。”窦昭点了一下朝雨的额头,“我可是看到你兄长听到你出事了,脸一下子就白了。”
“是吗......那他还那么凶......”
“关心则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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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朝雨捧着碎月刚给她买回来的果脯,听着雪柔将京中这几日的消息。
“将军摁着济宁侯的肩膀,吃了一口贡品橄榄脯,边对着周围的人说负重一石、卧爬十里,本来旁边还有个侯爷不服,将军便以身作则,带他们一起,这一个个累的,脸都白了。”
朝雨靠在榻上,嘴里吃着果脯都掩盖不了脸上的笑意,“哥哥哪里是去练兵的,明明是以权谋私、公然泄愤,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吃醋了。”
雪柔笑着回道,“可那群人看不出来啊,还以为将军是和窦家有隙,拿济宁侯这个准女婿出气呢。”
“什么准女婿,阿昭姐姐才不会嫁给他呢。”
雪柔给朝雨倒了一杯茶,“可听说过几日济宁侯府与窦家相约在广和楼一同看戏,估计也是让两家人一同见个面。”
朝雨想了一下,纤细的手指抿开嘴角的糖霜,“碎月,我记得济宁侯府在城郊有几处田庄,你找人去看看营收几何,还有他们府这几年的收支,尽可能查细一些。”
傍晚,宋墨回府之后就发现朝雨和蒋慧荪时不时偷看他一眼,属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朝雨喝了口茶,“娘亲,你可听说近日窦魏两家的亲事?”
“是济宁侯同窦四小姐吧?我记得这窦昭是你好友吧?”
蒋慧荪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宋墨。
朝雨也看了一眼宋墨,他坐在一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着手里拿回来的信件,茶水在一旁,嘴唇干了都不带喝的。
“是呀,看上去这几日就要定下来了,唉~阿昭姐姐若是成婚了,便无人同我玩了,我还是去想想送她什么做添妆吧。”
宋墨低着头,蒋慧荪轻叹了口气,心想这儿子关键时候怎么就不上道呢。
蒋慧荪看着宋墨,“砚堂岁数也不小了,这段时间我让谢嬷嬷去找了些大家闺秀的画像来,你来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宋墨愣了一下,慌乱的对蒋慧荪摆手,“母亲......我,我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
沉默了良久,蒋慧荪脾气也起来了,毕竟武将世家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宋墨现在这股子温吞劲儿属实让人恼火。
朝雨看着蒋慧荪变了脸色,便拉起她的手,“娘亲,我们先去吃饭吧,好饿。”
蒋慧荪呼出一口气,扭头拉着朝雨就回屋了。
宋墨跟在身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落寞。
饭后,朝雨和宋墨并肩走在府中的花园里,朝雨看着宋墨这副神情,有些无语。
“哥,你是不是喜欢阿昭姐姐?”
宋墨“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同她讲过?”
“未曾。”
朝雨转头看着宋墨,“哥哥,若是错过阿昭姐姐,你定是会后悔的。”
宋墨闻言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过几日魏家和窦家约了一同去广和楼看戏。”
朝雨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便带着雪柔一同回院子了。
“雪柔,你让人备些水,我这一身的药味儿,今日要好好泡一泡。”
雪柔叫着院子里的丫头去打水,不一会,屋子里就弥漫起一层厚厚的水雾。
“小姐,我给你擦背。”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歇息吧。”
朝雨听着门被关上,自己坐在浴桶里放松了身体,手指捋过发丝,将身上浓厚的草药气慢慢洗掉,身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留下了粉红色的疤痕。
房间里突然多了一道呼吸声,朝雨眸色一冷,抓起一旁的衣服穿上,剑架上的长剑被她拔出,一剑砍向身后。
纪咏向后一个大跳,拉住朝雨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拽,朝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纪咏的肩膀,但是奈何旧伤所致,这一掌并没有什么力气。
纪咏的手揽在朝雨腰间,温香软玉,竟让他一时间有些迷蒙。
“啪”的一声。
纪咏震惊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又委屈的看着站在距离自己两步远的朝雨。
朝雨瞪着眼看他,耳垂有些泛红,许是屋里太热的缘故,“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给你送东西啊......”
纪咏将怀里的纸张掏出,上面写着几种草药。
朝雨一脸疑惑,接过他手里的药方,“送我药方干嘛?”
纪咏刚靠近一步,就见朝雨紧张的退后了一步。
纪咏低头一笑,快步走到朝雨面前,将她一把捞回摁在椅子上,“坐好。”
朝雨的手腕被他握着,看着纪咏的脸靠的极近,便有些不自在的撇开头,手腕任由他握着,像是料定他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
手腕上的炙热触感离开,纪咏已经坐到了一旁。
朝雨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手指搭上了自己的脉,开始细细的给自己诊脉,这才发现脉象有异。
“你是如何发现的?”
纪咏伸手指了指朝雨手臂上的划伤,“你这道伤痕与其他不同,我带你回去时取了一些血。这个药方可是我研究一月的成果,没想到好心好意过来救你,还挨了一巴掌......”
他竟能察觉如此细致,朝雨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手臂。
朝雨咬了一下下唇,“谁让你每次来都像个登徒子一样......”
纪咏假笑一声,起身拉着朝雨的手,带她走到门前,伸手拉开一道缝。
“你看看,你兄长防我就跟防贼一样,若不是我勤练轻功,你以为我的脚能踏进蒋府大门?而且我每次来都被你兄长以各种理由推拒,就差写张‘纪咏禁止入内’张贴在蒋府大门上了......”
纪咏越说越委屈,可怜巴巴的像只失落小狗。
朝雨轻咳了一声,“下次从正门进,我会让下人带你进来的。”
纪咏眼睛亮了一下。
“白天来!”朝雨追加了一句。
纪咏点点头,听她这么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能来就行了,管它白天黑天呢。
“药方也送到了,你走吧。”
朝雨转过头,就看着纪咏一种看向负心人的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只见他嘴唇上下一碰,自己就成为了他口中“用完就扔”的渣女。
朝雨轻轻推开纪咏的身躯,却又被他靠了回来,便小声反驳道,“我还没用呢......”
话落,纪咏的脸却可疑的红了。
朝雨抖了抖手上的药方。
我在说药方,你在想什么??
纪咏退到窗户前,透进的冷风让他清醒不少,转头又说了一句,“最近宋翰在接触庆王手下的人,多加小心。”
说完,身影又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