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胸口疼痛不止,她感觉自己身体正在越来越冷,越来越僵,必须马上行动。
虽然这里是三楼,但如果跳到二楼的平台上,就相当于只跳下了一层楼。
这点高度,应该不至于受伤。
跑!
盼盼咬紧牙关,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奋力向窗户边冲去。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瞥了一眼徐云天,只见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右爪在空中不断张牙舞爪,随时都会扑上来。
盼盼心中一紧,脚下不敢有丝毫停留。
她冲到窗户边,一把推开窗户,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她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徐云天,他已经近在咫尺,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
“云天,你醒醒啊!”
盼盼大声喊着,依然希望他能恢复理智。
但徐云天似乎已经完全被努尔控制,对她的呼喊毫无反应。
也不能说毫无反应,他走上来抬爪就是一下,盼盼慌忙抬起双臂去挡。
可能穿石断树的魔爪,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挡下的?
“喀嚓!”
无比刺耳的肉断骨裂声伴随着盼盼凄惨的叫声,交织回响在房间里。
盼盼双臂被徐云天的右爪瞬间击断,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她的赤裸的身体和地板。
她再也支撑不住,失去平衡的身体向后倒去,从窗户摔了出去。
“不!”
徐云天在意识深处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盼盼摔出窗户的瞬间,徐云天的意识猛地一震,竟奇迹般地夺回了部分身体控制权。
他一把抓住盼盼右脚脚踝,巨大的作用力使重伤的盼盼面部重重地撞在外墙上。
她如同一只被猎到的狐狸,正摇摇晃晃着,不断往下滴着鲜血。
口鼻流血的盼盼几乎痛得要昏死过去,她感到自己被倒提着,重新拖回窗户,拖进了房间里。
是徐云天,他到底要杀还是不杀?
徐云天右眼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他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显然努尔的力量仍在试图重新夺取控制权。
他将盼盼轻轻放在地上,盼盼破碎扭曲的双臂歪在身体两侧,除了胸部跟双臂,颌面部受伤也不轻。
整个人都已变成了血人,她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盼盼,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徐云天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恐惧和自责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不断淌出,滴到盼盼身上。
盼盼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徐云天的呼唤。
她微微睁开未受伤的左眼,看到徐云天满是血污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云天,你还是你。。。。真好。。。。”
不,他不是他了。
我才是徐云天。
是努尔在徐云天意识里的声音。
徐云天的右眼再次闪烁出血红的光芒,努尔的力量正在迅速重新占据上风。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右爪上的黑毛再次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不,努尔,你快住手!
徐云天在心中拼命呐喊,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弱无力。
“。。。。云天,别让它又控制你。。。”
盼盼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就快晕过去了,但对徐云天还抱有些许希望。
片刻之前,她还在担心自己跟徐云天未婚先孕的事。
可现在,她要连命都保不住了。
徐云天的右爪再次挥起,又落下。
爪子落空了。
一下,两下,三下,都是如此。
徐云天仍在跟努尔较劲。
第四下时,爪子击中了盼盼左腿胫骨,轻松将其连皮带肉打得粉碎。
盼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彻底昏死过去。
现场一片狼藉,鲜血和碎骨混合在一起,场面惨不忍睹。
好了,我享受够了,身体还给你了。
是努尔,你个小杂种!
徐云天暂时回过神来,盼盼原本清净优雅的宿舍已经成了血肉修罗场。
他赶紧掀起床单将失去意识的盼盼裹了,把她抱起来就往酒店大厅狂奔。
在保安和值班前台的惊叫声中,徐云天放下浑身是血的盼盼,如同过街老鼠般逃走了。
他不能停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愧疚心,一方面是因为:他不知什么时候努尔就会回来。
它回来时,势必又会大开杀戒。
那时,不止盼盼,也许整个酒店都会被努尔杀穿。
双脚被花瓶碎片扎伤严重,好在徐云天随手扯了块浴巾布,将伤口草草包了起来。
在停车场里,他用右爪轻松拧开了一扇车门,又学着动作片的样子发动了引擎,油门一踩到底,轮胎在停车场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瞬间扬起一片尘土。
他顾不上其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
汽车开始在夜色中飞驰。
徐云天右眼不时闪烁着血红的光芒,他能感受到努尔的黑暗影响力在体内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可能再次爆发。
我该自杀吗,自杀也许就能阻止努尔了。
之前杀劫匪和混混,勉强算防卫过当。
但这次攻击盼盼,纯粹是因为自己失控了。
想到盼盼浑身是血地躺在床单里,徐云天就既愧疚又害怕。
盼盼能活下来吗?
她肚子里的孩子能活下来吗?
想到自杀,且不说努尔会不会阻止,徐云天也是心有不甘。
自己已经跟建功集团胡总谈好了,居间框架协议也签了,正要好好发展,现在却。。。
自己对不起所有的人,吴欣悦、盼盼,我让你们失望了。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时,他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夜色中,徐云天的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混杂着血污,跟泪水合流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个右爪还挺好用的,它只在少数人面前显形,还能稳稳地扶着方向盘不破坏它,而且能开膛破肚自己的敌人。
甚至,还能开膛破肚自己的女友!
徐云天想着想着,不由得癫狂地大笑起来。
不知开了多久,也不知开了多远。
随着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徐云天偷来的车被撞得头都凹了进去,车头冒出股股白烟,引擎发出“滋滋”的声音,显然已经报废了。
徐云天身体猛地向前一冲,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将他撞得头晕目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勉强睁开眼睛。
前方是一棵巨大的猴面包树。
遭到这样的撞击,它竟然能毫发无伤。
正当徐云天疑惑时,之前在公路边遇到过的黑人老者出现了。
呵呵,一段时间不见,就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啊,污秽也是人能与之共存的吗?
你有没有脑子啊?
老者又开始把话语映射进徐云天脑海里。
谜语人又来了,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话。
黑人老者缓缓走近,徐云天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体在散发出一种幽光。
难怪,在近乎无光的现在,自己也能看清他的轮廓。
又或者,是努尔给我提供了黑暗视觉?
老者不语,只是绕着撞毁的车走了一圈。
徐云天艰难地推开车门,踉跄着走下车,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他东倒西歪地走了几步,实在走不动了,只得坐靠着猴面包树大口喘气。
肋骨肯定是骨折了,也许已经随着呼吸在逐渐扎入肺部。
也好,这样也好。
死了,就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
但想到自己要死了,徐云天又流出了恐惧的泪水。
什么嘛?原来我就是在装英雄而已。
救救我。。。帮帮我。。。。
为什么?
为什么。。。?看在,看在我曾经从你手中接过黑石的份上。
老者似乎微微一怔,又像是根本没动。
这一瞬间,徐云天对他的无动于衷很是恼怒,甚至想在黑人老者身上试试自己的右爪。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老者一下看穿了徐云天的恼羞成怒,将话语传达到他脑海里。
徐云天朝他的脚下唾出一口血痰。
呵。。。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徐云天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他已经分不清究竟自己是要死了,还是努尔又要占据他的身体了。
杀了我,我不要以。。。怪物之身。。死去。。。
你死不了,只是太累了。
现在,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