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微安不解,却也心思过重,警惕的看着眼前之人。
裴灼兮指向行郊也:“既许下了承诺,合该遵守才对,是也不是?”
行郊也捂着伤口,艰难的点了点头,而后止住脚步,站定在他们面前,并表示付微安可以不用扶着自己。
他忽的跪下,朝裴灼兮磕了个头,他人仍未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起身道:“倘若你二人能助我报仇,我行郊也势必如奴仆般随叫随到以作报答。”
付微安有些懵,不解发问:“报仇?大哥,你要向谁报仇?”
行郊也有些难说出口,但见他如此,付微安当即顿悟,连连摇头,紧接着便落下泪水。
“大哥!不是阿瑞!”
行郊也眨巴着眼,错愕一瞬:“不是阿瑞?可……”
他忽的看向裴灼兮。
裴灼兮当即道:“她说的对,那个人不是行游瑞,而是占据行游瑞身体的一缕恶魂。”
付微安泪水决堤:“大哥,救救阿瑞吧。”
为何一个无辜善良之人,竟要变成这般模样……
行郊也面对鬼神之说,也是毫无头绪,但既然眼前二人十分的了解,想必是知晓点什么手段,当即看向他们。
绛聿骁揽过裴灼兮的肩,手搭在上面,手下意识的捏了捏她的手臂肉:“想救行游瑞不是没有办法,但也没那么容易,除非是大能帮助了。”
行郊也与付微安一听,面上爬满了担忧,表情具是对行游瑞往后的安危犯难。
裴灼兮倒是有办法,就是绛聿骁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吞天的什么功法,但她没有这门,只有一本类似的,导致她也不知此法可行不可行……
“……噬天诀,听过吗?”她看向绛聿骁。
旁边二人默念了一遍,面露疑惑。
绛聿骁沉思一会儿,当即说道:“那个似乎就是吞天噬日法门的完整版,只是没人知晓它的全文,留存于世间的范本也仅是残卷,是以此法逐渐凋零后被人遗忘,反而残本受人追捧。”
裴灼兮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会。”
她会倒是会,只不过此法消耗有点大,但裴灼兮没打算说出来。
话罢,行郊也与付微安相视点头,两人当即跪在她面前。
没人在此刻说话,但在场之人都知道,他们此举是何意思。
裴灼兮叹了口气,算了,当积德了……
“既然答应帮你报仇,我自然信守承诺,不必一再确认。”
话罢,她将两人扶起,而后令他们赶紧离开。
只是话一说完,她就叫停了他们。
她还是亲自送他们离开才比较放心。
绛聿骁表示他也可以帮忙,但他修为尚未恢复巅峰时期,所以只能御剑过去。
裴灼兮听他这一说,也起了心思。
毕竟这算是她在空间外,自己一个人,第一次,御剑飞行。
如此想着,裴灼兮带着付微安,绛聿骁带着行郊也,四人两剑在牢道里穿梭。
守卫都被付微安进来时迷晕了,他们自然畅行无阻。
途经窗口时,一跃冲出,行于天地间。
飞剑之快,仅数个瞬息间便已到达目的地。
目的地客栈处,周灿一直望着大牢的方向忧心忡忡,敖曼则是躺在浴桶里,扑棱着尾巴玩水,时不时有些水滴撒向她时,她一忍再忍。
可隐忍过头,越发大的水滴便汹涌而来。
气得她顾不得害怕怪物的情绪,头一回冲敖曼发了脾气。
敖曼一脸无辜,抱着尾巴讪讪不说话。
而在此时,无人注意到,敖曼光滑的背上渐渐长出些许紫色鳞片。
周灿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忽的一愣,她跟个鲛人计较什么?人家又不是人……
她忍不住扶额,朝敖曼道了声歉,转身扒在窗边时,却看到了天空中忽然有什么东西袭来。
定睛一看时,她激动的朝前方招手。
周灿识趣的退到一边,令其可以无碍进入房间。
剑落地之时,周灿激动的抱住了行郊也,甜甜的唤了他一声。
付微安见到周灿时,像是见鬼了一样:“你……你竟还活着?!”
周灿这才注意到裴灼兮身后之人,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她为何同你们一起?”
裴灼兮注意到气氛不对:“你们……有过节?”
周灿不语,反而是付微安摇了摇头:“并未,小灿只是在气我为何与那人同流合污……”
行郊也拍了拍付微安的肩:“你也并非自愿,否则又怎会因此困住心绪呢?不必如此惦念。”
周灿一听,有些气不过:“行大哥!她可是替你那好弟弟将你囚在牢中的帮凶,你为何要为她开脱?”
裴灼兮适时插上一嘴:“你行大哥说的对,有些事情不是眼见为实的。”
周灿不解的看着他们,只一瞬,她莫名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
周灿羞红了脸,讪讪的离开了房间,跑到楼下喝闷酒。
行郊也望着门口的方向,没有追上去,他有些艰难的坐在椅上,这才有了点支撑自己的力量。
裴灼兮问付微安有没有带银子,付微安愣愣的点了点头。
于是她朝付微安伸出了手。
付微安虽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只见裴灼兮掂了掂钱袋子,而后将其丢到绛聿骁手里:“就当它是诊金吧。”
话罢,她走到行郊也旁边,双手画圈合十,而后手掌抵在他的后背,一道肉眼可见的绿光从她掌心跳出,而后没入行郊也体内。
行郊也额头冒出阵阵冷汗,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却并未发出一声哀嚎。
付微安没见过这阵仗,以为裴灼兮突然变卦要害他们,欲要上前阻挠,却被早已放好钱袋的绛聿骁横着剑拦在原地。
“这是疗愈术,她在救他,你上去只会干扰到她。”
付微安站定在原地,担忧的看着他们两人。
夫君不在,她自然要担忧着大哥的,但见两人并没有什么恶意,是以放下心,全神贯注的看着裴灼兮的手法,生怕人动手脚。
约莫半炷香过去,裴灼兮收回掌,吐出一口气,运气恢复流逝的灵力。
作罢,她拍了拍行郊也的肩:“行了,赶快去找你的灿妹妹吧。”
行郊也活动了下手臂,发现全身的痛楚忽然消失不见,他撕开身上的缠布,便见狰狞且流着血的伤口早已结疤,似乎成了他的陈年旧伤。
原本半瘸的腿恢复如初,好似他从未受伤过。
行郊也对裴灼兮感激不尽,连连抱拳道谢,而后赶忙跑出去,寻找着周灿的身影。
来到周灿面前时,他一把将其抱起,激动的亲了下她的脸颊。
“灿灿,我已经好了。”
周灿捂着被他亲到的脸颊,观察着周围,便见周围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她羞红了脸,拉着行郊也上了楼。
“……你怎么能大庭广众下亲我?”一边走着,周灿忍不住问道。
行郊也笑得没心没肺:“谢谢你找人来救我。”
周灿装作满不在意的哦了声。
来到裴灼兮他们面前时,她讪讪的朝裴灼兮道了声谢。
裴灼兮这一天听到太多的感谢了,都有些烦了,于是干脆让他们别在意,反正这算是她的委托而已。
周灿听完,这才看向原本病恹恹却变成现在这般可以活蹦乱跳的行郊也,不解道:“可是行大哥,你怎么会突然就好了?那些伤口那般狰狞,怎会仅是一会儿便结疤了?”
行郊也朝她解释了缘由,周灿一听更是好奇极了:“所以你们说的修真时代要来了,是真的?”
行郊也起初并不信,但经过相处下来发现,他们使用的并不是什么戏法道具,而是真真正正的法术。
空间、御剑、疗愈……
付微安见识过灭天君期煌的手段,倒是对此没有太多的心理冲击。
裴灼兮与绛聿骁对视一眼,而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下头。
行郊也像是下定决心般,再一次跪在裴灼兮面前:“能否收我为徒?”
裴灼兮面露难色,而后指了指绛聿骁:“你说的是他?他可以的。”
行郊也摇头:“我想拜你为师。”
话罢,付微安与周灿也学着他的样子,跪在裴灼兮面前。
那架势整得这间房成了什么宗门拜师现场似的。
裴灼兮连连摆手拒绝。
徒弟有圣沉一个就够了,徒弟多了还多了些牵绊,何况她这人本就不喜被太多关系束缚。
绛聿骁尴尬的扯着唇角,拜托,他也不差的好吧!怎么没一个看上他的?
他想是这么想的,但他知道,这一路过来,基本是裴灼兮让他们见识到的多,自然的便以为他不能当师尊咯。
裴灼兮清了清嗓,再次指向绛聿骁:“我的徒弟人数满了,你们要拜师还不如拜他,他也很强的。”
亲身证明,谎话说多了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裴灼兮面无表情的,仿佛她只是在说事实。
知她如绛聿骁轻哼了声,她不就只有一个徒弟吗?
算了,既然她不想收,他也不让她为难了。
“兮儿说的对,我也很强的,你们拜我为师,一点也不亏。”
虽然他的实力现在比不上她,但修真理论常识还是能胜过她的。
行郊也思索了一番,转而跪向绛聿骁拜师。
夫妻嘛,拜绛聿骁也行,反正裴灼兮一定是跟绛聿骁住在一起的,到时候也能去找她当半个师尊。
北贯国覆灭,他没了皇族身份,自然也是要跟他们一同回去的。
付微安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遂也拜了绛聿骁。
周灿倒是没想那么深,她就想跟着行郊也,行郊也做什么,她就想做什么。
绛聿骁有些难堪,三个徒弟明明是拜他为师,可为何他们的目光却对着裴灼兮虎视眈眈??!
这不摆明了他这个师尊只是有名无实吗?
裴灼兮瞥了眼他,无辜的耸着肩,摊了摊手。
简单的拜了师后,裴灼兮这才想起敖曼的存在。
她都回来这么久了,敖曼怎么都没吱个声呢?
她问向周灿,周灿指了指身后的浴桶,却没见到敖曼的身影,十分疑惑。
裴灼兮走向浴桶往里看时,便见到一条紫色小鱼在桶里游来游去,甚是惬意。
她伸手将紫色小鱼捞起,微屈着掌,试探性的朝小鱼喊了声敖曼的名字。
紫色小鱼似有所感的扭动着身子。
裴灼兮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小鱼的尾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灿上前一看,担忧道:“不会是因为我骂了他一句吧?可我已经道歉了啊!”
行郊也虽然没见过敖曼,但他还是摸了摸她的头,以作安慰。
付微安跟在一旁,不解的看着他们。
她也没见过敖曼,自然没懂他们在说什么。
在场见过敖曼有此状态的唯一一人如绛聿骁,清了清嗓:“兮儿,他这是饿了。”
裴灼兮疑惑的啊了声:“饿了就会变成这样?”
绛聿骁点头。
周灿生怕是自己害敖曼变成这样的,于是操心起敖曼的饮食来:“那他喜欢吃什么?我让小二送过来。”
绛聿骁摇头,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裴灼兮:“不,他不吃那些,但你知道他该吃什么。”
裴灼兮被他看得发毛,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敖曼的场景。
好嘛,她就是食物。
她将敖曼放回水中,后者触水后愉悦的摆动着尾巴摇来摇去,还时不时的冒出头看着裴灼兮。
裴灼兮拿出一枚针,往烛火上搁置了一会儿消毒后刺破指尖,趁血未流到地面时,捞起敖曼放在伤口处。
敖曼的行为停顿了一下,而后精准无误的汲取裴灼兮指尖上流出的血珠。
旁边三人看着这一情形,倒抽一口凉气。
敢情这条鱼吃人血的啊?!!
付微安对血什么的有了一定的阴影,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身,选择恍若未闻。
期煌杀人不吸血只吸血中的傀气,敖曼吸血……
所以……是怪物吗?
他们养了一只怪物?
绛聿骁察觉到什么,装作不是对她说的话道:“敖曼只吸主人的血,别人的血对他来说如浊水一般,他下不去口。”
付微安转头看向绛聿骁,却见后者并未看着自己,当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所以,敖曼不是怪物吗……
吸够血后,敖曼的紫色鳞片变成了浅蓝色。
绛聿骁赶忙让裴灼兮将其放回浴桶里。
裴灼兮乖乖照做后的下一秒,敖曼的鳞片变为纯蓝色,而后就恢复了鲛人形态。
敖曼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趴在桶边,望向裴灼兮时很是惊喜,尾巴忍不住甩动着:“姐姐?!我能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