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绛聿骁凯旋而归,皇帝绛穹霖亲自站在城门口相迎,阵仗大得如同迎接另一个皇帝到访。
毕竟是他与皇后陌璐唯一的亲生儿子,皇帝多多少少也是疼爱他的。
虽然比不上疼爱陌璐的多就是了。
百姓们闻声赶来凑热闹,围在了道路两侧,抑制不住的激动脱口而出。
“零王殿下不愧是我们君林国的不败神话!
“听说这次他一人轻易击杀了敌方首领,才让这场近乎要几月的战争在一月前后结束!”
“殿下英明神武!殿下永远的战神!殿下无人能及啊!”
“此次战况,你猜会如何?
“据我家兄的兄弟的妻子的爹说,此次是绝无仅有的零伤亡!”
“哦?怎么说怎么说?”
“据说,零王殿下有一件宝贝,此物能如长箭刺入身体,但又比长箭更具威害性!”
“于是殿下就站在两军开战处,只是手一抬,宝贝里的铁丸呼啸而出,敌方领头轻敌,躲都不带躲的,再然后,敌方领头的将领们皆轰然倒地身亡!”
“将领一死,那些个小兵小卒也翻不起什么波浪,于是乎,殿下亲自下场同易将军和凌副将二人前进杀敌。”
“此次一同前往的士兵几乎毫无用武之地,他们便亲眼目睹了最后的胜利!”
“殿下真是战神下凡!”
“没人好奇那宝贝是什么东西吗?”
“好奇就能拥有吗?不怕死你就问!”
“那可是歼灭敌军的重要宝贝,陛下肯让人随便问吗?听闻就得了!”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但绛聿骁却没有在意,他的心思全在那张他想极了的脸上。
分别一月有余,不知那人……可有想过他一分呢……
念头刚生出,绛聿骁却让它瞬间泯灭了。
他清楚,那是个无情的家伙!
她不会想他,一天也不会想!
事实就是如此。
而那个她,此时正把自己关在戒指空间里,借由空间的时间流速缓慢极致而埋头苦读。
皇帝绛穹霖在与百姓们笑着点头招呼后,看向了骑着黑马,迎面而来的绛聿骁。
绛聿骁下了马,来到绛穹霖面前,朝他行礼:“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圆满结束此次北贯之战!北贯军师愿拿出三座城池及珍宝三千换来我方停战令,并表示此后愿与君林交好!”
绛穹霖接过绛聿骁递给的北贯停战令跟城池赠予文书,再看向绛聿骁身后那一箱箱的珍宝,笑得更欢了。
他拍着绛聿骁的肩膀,一口一个赞扬,随后他平复了心情,小声说道:“你母后怕极了你出事,你快些去看看她,也让她安心,省得她又念叨父皇了。”
绛聿骁微微点了点头,让随行士兵跟着他收队回军营后,他褪下了战甲,换上了常服,任由绛穹霖派来的人接他到了皇宫。
中宫内,陌璐听着城门口方向传来的敲鼓声,心知绛聿骁终于是回来了。
于是她打开殿门,和贴身宫女乖巧一起站在门口望着门外,急切的想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与那冷冰冰的面庞。
不知等了许久,绛聿骁被一众太监、宫女跟随着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中宫。
见到陌璐,绛聿骁遣散了一众太监宫女,一个人来到陌璐面前,唤了她一声。
陌璐眼眶微红的望着他,直说回来就好。
哪知她刚想叫绛聿骁进来坐坐,这个没良心的小子便要与她告辞了!?
“母后,儿臣还有事要找兮儿,便不多做打扰了,您且休息吧。”
啧,有了媳妇忘了娘!!
陌璐刚刚还酝酿到极致的伤感在这一刻瞬间消失殆尽。
绛聿骁熟门熟路的来到了相风府门口,然后又熟练的在门上滑了几下。
在出现一个数字键纹的时候,他点着裴灼兮告诉他的数字,下一秒,禁闭的大门被他打开了。
他踏进府里,习惯性的关上了门,兴高采烈的走到主厅时,以为会看到默默等着他的裴灼兮,却看到了一个他认为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这个男人与他长的极为相像,如同他的孪生兄弟似的。
但不可置疑的是,这个男人长的比他还要帅上几分,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人似夜空中那明亮皎洁的银月般,出尘不染,不闻烟火。
而他绛聿骁却似乎是那银月的暗面,平庸极致,染尽尘埃。
这是谁?
裴灼兮养的小白脸吗?
绛聿骁面上有些恼怒,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找一个这么像他自己的?
浮丘无命看着来人,听到他的心声时,轻笑了声,默道他幼稚。
而这却被绛聿骁认为了是对他的挑衅。
他上前质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本王王妃府里?!”
浮丘无命拿起桌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茶盖磨着杯口几圈后,他抬眼看向绛聿骁,示意他坐下。
那模样让绛聿骁感觉他才是这府邸的主人似的,气得他一动也不动,愣是抱臂站在原处又问了一遍,语气有些急躁。
浮丘无命在这时察觉到了灵魂深处的激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原来如此。
浮丘无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的另起话题。
“绛…聿…骁?”浮丘无命读他的名字极重,却也一个字的慢慢说,叫了名,他恢复平常淡淡的语气:“呵…离了本尊,汝也不过一介草莽武夫,此世幸运得遇小兮,汝该知足,勿要惹是生非,平添小兮烦恼。”
说什么?
什么本尊?
什么武夫?
这什么意思?
正当绛聿骁绞尽脑汁理解这段话时,浮丘无命又开口了:“百年前,举世悲惨,一夜间,修真者灭绝,你可想知晓因由?”
绛聿骁面容在这一刻变得凝重而严肃:“你此话何意?”
哪知浮丘无命只是笑笑,又抿了一口茶。
“前世汝怀悔而终,今生至总角方才记起前世所闻所见,亍兰郁,本尊所言,汝可敢否之?”
心咯噔了一下,绛聿骁眸中迸出杀意,用着裴灼兮给他的枪指向浮丘无命:“你到底是何人!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浮丘无命淡定非常,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危险来临。
毕竟他实在是没见过一介凡人能杀得了神通广大的仙神的。
除非仙神自身愿意献上头颅,但灵魂不死,便没有人真正能杀死他。
这种威胁,不痛不痒。
“本尊既唤本尊,又为何要明说,汝此世蠢笨非常,不似曾经聪利了。”
绛聿骁见他冷静得如此从容不迫,倒显得他有些幼稚得激动过头了。
他平复了一下烦躁的心情,收好枪,坐在了浮丘无命旁边的椅子上,左手双指把玩着右手拇指的扳指。
“你是修真者?”
浮丘无命不想回答,于是不语。
绛聿骁就继续说道:“你来自百年前?”
浮丘无命依旧不想回答,也依旧不语。
而绛聿骁也继续说着:“兮儿是你朋友?”
话落,浮丘无命终于启口,但只吐出了两字:“内人。”
此时绛聿骁拍案而起,眸间尽是恼怒:“公子说错了吧?兮儿与我一同长大,乃是青梅竹马,如今更是零王府的王妃,她又岂会是你妻子?!”
浮丘无命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如今的小兮真是汝所知的小兮?汝自然与裴灼兮是青梅竹马,但小兮,并非那位。”
浮丘无命在用言语惩罚他。
谁让他曾经不顾裴灼兮,而偏爱其他凡俗女子呢。
这也导致了他每次找到裴灼兮时,她总是死了许久的。
每次都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找到她保护起来,差一点她就不用死了。
这差一点,便经历了千万年!
此刻不过言语惩罚于他,倒是显得轻了。
虽然不是他今生的事,但总归那个人就是他……
绛聿骁愕然愣在原地。
是了,此刻的裴灼兮根本不是绛聿骁曾经认识的那个裴灼兮,他竟忘了……
正当绛聿骁已然有了些伤感时,浮丘无命又添了一把火:“原来的裴灼兮,灵魂仍在人世,若汝想,本尊可将其召回,如此,本尊便也好与小兮离开此地,还了小兮渴望已久的自由。”
这不行!
他不喜欢那个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裴灼兮就是裴灼兮!”
浮丘无命抿了一口最后的茶水,放下了茶杯,抬眼看向绛聿骁:“裴灼兮的灵魂此刻就在她情郎萧杳常戴的一块玉佩里,汝若想,本尊即刻召回。”
绛聿骁的情绪有些崩了,他慌得失神念叨着什么,眉眼间藏着不愿。
他真的慌了!
于是他用着蹩脚的理由来回答浮丘无命:“她如今是我的王妃,你不可带她离开!”
浮丘无命又一次打破他的幻想:“若本尊想,这世间中人的记忆皆可一改,区区一人,何足挂齿?何况汝二人也只是做三年夫妻而已,本尊如此也只是想让时间走得快些。”
绛聿骁此刻已然没有了刚才的跋扈,取而代之的,是无力。
无能为力……
这时裴灼兮刚巧在戒指空间里看完了浮丘无命给她的功法,出来走到主厅的时候,却也仍拿着一本书在巩固。
只是有些点她还不是很懂。
于是她边走出来边对浮丘无命说话:“命,你来看看,此处我是否遗漏了什么?我总是百思不得其解。”
抬眼看向浮丘无命时,却意外的看到了绛聿骁?
什么情况?
绛聿骁凯旋而归了?
这么快的?
正想向绛聿骁打个招呼的裴灼兮,却被已经让浮丘无命刺激到的绛聿骁拉住了手腕,抱住了腰,当着浮丘无命的面就擒住她那欲要开口的唇。
浅吻……
深吻……
越是挣扎,越是深情……
直到吻够他才放过裴灼兮,然后得意洋洋的看向浮丘无命:“我们已然是夫妻了,兮儿绝不会随你离开!”
浮丘无命并没有因此盛怒,他的心里,更多的欣慰,是愉悦。
他的结局是注定的,绛聿骁的却不是,而裴灼兮也只能是不确定性的。
裴灼兮喘着气满脸嫌弃的推开了他,白了他一眼:“你发疯了?”
绛聿骁:“……”
能在外人面前给他点面子吗?!
浮丘无命为裴灼兮倒了一杯茶,拿过来递给裴灼兮:“你已许久未进水了,解解渴。”
哪知绛聿骁却抢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茶杯。
他就是不想让裴灼兮拿浮丘无命给的东西。
裴灼兮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幼稚的行为,下一刻向他友好的恭喜他凯旋而归。
绛聿骁欲要与她说话时,裴灼兮向他介绍了浮丘无命。
“绛聿骁,这位是我的朋友,叫浮丘无命,你没事别惹他。”
听到朋友二字,绛聿骁如枯槁般的心,死而复生。
他洋洋得意的朝浮丘命一笑,后问裴灼兮为什么不能惹浮丘无命。
裴灼兮没说话,倒是他脑海里响起了浮丘无命的声音。
“若汝为神,自然可随意招惹本尊,但此刻,汝不过草莽武夫,当真想以蝼蚁之躯撼天?”
传音!?
浮丘无命是修仙者?
据他前世所知,唯有修仙者,方可轻易传音入脑。
虽然修真者亦也能传音,但效果极差,不同于修仙者,修真者以灵识催之,灵识用尽,则无法传音。
仙神与凡人,孰强孰弱早已明晰。
绛聿骁有些不安:“你会跟他离开吗?”
此时浮丘无命突感异样,寻了个机会便离开相风府。
大厅里,二人对峙着,裴灼兮问绛聿骁为什么要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