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个小时之前,令天爱觉得今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天还未完全亮起女孩就睡眼朦胧的起床。在破旧唐楼狭窄昏暗的房间里蹑手蹑脚的洗漱,收拾好父母深夜回来后折腾的如同猪窝一般的客厅,然后从堆满杂物的楼道中下楼。
整个过程,她没有吵醒任何人。
出门。
先是观察了下没有那几个做文雀的小混混后,女孩小心翼翼摸出刚刚拿到手的家教费用买了两个鸡蛋仔,还贴心的帮摊主大叔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摊位,最后冲着对方摆了摆手后才快步走向了公交车站。
或许是心情的原因吧。
女孩甚至感受到今天的空气中弥漫着都是开心的味道。
“阿爱啊,经常偷吃我肠粉的那只大黑猫死了,我看见了...”
“阿爱,有时间帮我家小孙子补习下,我听说你考到帝都了,我就说安仔乱花钱,那些补习班的老师哪有阿爱你这么优秀...”
转角处,几个阿婆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择菜,一边用粤语冲着女孩唠唠叨叨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好的,阿婆。”
令天爱点了点头,“不过我只能帮小小安补习一个月。费用你要先给我,上次安叔就骗了我七百块...”
在絮叨了几句后,巴士站很快到了。
如果按照以往的轨迹,女孩会在十几分钟后登上那辆黄色的巴士,然后安静的坐在角落中开始一天的预课。
她非常非常的努力。
很早熟的女孩知道学习是她这种人的唯一出路。
时间过的很快。
就在已经看到了那辆巴士车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天爱。”
一个熟悉又让女孩恐惧的声音出现在了身后。
令天爱回头。
一个穿着和她同样校服,但是特地把裙子剪短到了大腿部位,染着粉色头发的少女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神中都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而在女孩的身后,五六个已经快要成为令天爱噩梦的女生也居然赫然在列!
“秋秋姐?”
如同本能一样,看到这些人的一瞬间令天爱的脸上立刻堆积了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
她甚至第一时间就弯腰帮对方把那个沉重的书包背在了身上,同时还有些关心的开口,“你们吃了早饭没有?我帮你们买?”
这个时候的令天爱内心还在窃喜自己刚刚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家教费用。
毕竟只要在熬一个月,那么自己将永远的离开这些完全没有明天的
“啪!”
回应她的不是笑容,而是对方一记狠狠的耳光。
女孩特意佩戴的黑框眼镜立刻被打飞,划出了一道弧线掉落在了街道一侧的污水当中。
令天爱天生的妩媚在眼镜掉落的那一刻立刻彻底的展示了出来。
女孩确实足够魅惑。
虽然就是去掉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装饰物,但还是立刻使得不少身边的学生们就已经看直了眼睛。
“秋秋姐?”
已经被霸凌了这么多年的令天爱表现的依旧乖巧,她对于这种情况显然足够适应。所以还在陪着笑脸,脸上没有一丝的恼怒。
并不是令天爱没有反抗的勇气,而是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彻底被磨掉了所有的勇气!
第一次反抗令天爱整个人被十几个不良少女围堵在厕所硬生生甩了三十多记耳光。
整个人的脸颊都被打到破裂。
结果?
不过是几个学生被开除而已,而在观塘的四中,这种惩罚对于这些烂仔们几乎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第二次反抗,她被人在回家路上泼了油漆。
哭泣的女孩回到家中得到的答案更是让她绝望。
“少犯贱,人家为什么不泼别人就泼你?”
这是她的那个赌鬼父亲给出的冷酷答案,甚至她的父亲还格外愤怒,“老子今天输了这么多就是因为你这个赔钱货!看看你浑身绿油油的样子?”
“一会老子怎么赢钱?”
第三次反抗的结果最吓人。
令天爱被人在携带的水杯中下药,如果那天不是恰好遇到了上面来检查,被带走的后果不堪设想。
...
“听说你考到帝都了?刀哥说没玩过大学生,让你去陪他喝酒,为什么要放我鸽子?”
“你清高什么?”
被称之为秋秋姐的女生下手格外狠辣,在一连串的呵斥当中耳光一记又一记的击打在女孩的脸颊上,没多久,血液就从女孩白皙的皮肤上一滴滴的掉落在地面上。
这些人对于如何殴打一个不还手的被霸凌者已经格外的熟络。
五六个女生分工明确,两个女生不动声色的架起了女孩的胳膊,其余三个人则是毫不留情的怒扇着狠辣的耳光。
令天爱依旧在求饶。
尽管她已经被殴打的有些大脑发晕,但还是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自己为什么没有去陪酒的原因。
“我不敢,秋秋姐。我马上要去大学读书了,刀哥的场子出过那么多事情,你放过我,我身上有三千多块港币...”
她还在熬。
也认为自己能熬过这一次霸凌。
这么些年了,一直被欺负的令天爱习惯了被殴打。所以她还天真的认为这一次依旧不反抗一直服软的话,这些人打的没了意思就会离开。
可惜的是女孩忘记了一件事。
人性的恶毒。
当考入帝都大学的消息传出去的那一刻,这些人就注定不会放过她!
她们永远不会去考虑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个跨越阶层的机会,所有人都只会怨恨的认为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小三的未来会比她们强上百倍千倍?
“撕了她的衣服。”
秋秋姐冷冷的看着眼神流露着都是哀求的女孩,“我看看这个婊子以后怎么装清高?”
“给她灌点药,然后拍视频发给帝都大学。”
秋秋身后一个穿着鼻环的女生压低声音开口,“我听说帝都大学的入学是有体检的,一个嗑药而且在大街上发浪的贱人不可能被录取!”
“好玩。”
这个提议一出,几个女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其中夹着女孩胳膊的一个矮胖女生已经熟络的捏住了令天爱的鼻子,试图用窒息的方式让女孩张开嘴巴。
...
知道情况不妙,令天爱疯狂的挣扎着。
但一个女孩的力量怎么可能挣脱这么多人对她的挟持?
就在她心如死灰,近乎绝望的时候,一首古怪的歌声传入了女孩的耳中。
泪眼蒙眬中,令天爱看到了一个怪人。
怪人头发如枯草般肆意张扬,凌乱地贴在他那满是污垢的脸上。
对方在旁若无人地放声高歌,那歌声沙哑而又高亢,不成曲调,却充满了一种原始的力量。
似乎完全不在乎旁人目光的那个怪人一步步的走到了几个女孩的面前。
歌声停止,怪人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