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瑄的话,张洪瑞脸上的笑意淡去,说道:“是草民疏忽了。”说完对在座的几人都行了礼。
谢瑄也没抓着他不放,让他入了座。
酒过三巡,谢瑄道:“本官此次前来专为了水渠修建一事,日后或多或少都有劳动到诸位的地方,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其他人连忙道不敢,谢瑄看向张洪瑞道:“张家主,听闻此次修建水渠需要用到你家的地,可你却不愿将地卖给朝廷,不知是何缘由?”
张洪瑞道:“大人这话草民可不敢当,修水渠那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张家自然是鼎力支持。可大人身在京城,不知底下民生之艰,像李大人指名要的那些田地都是最好的肥田,都租种给了附近的农户,草民自然愿意卖地,可这样一来那些农户就没有了可以耕种的土地,这不是断了他们的活路吗?所以草民才要价高昂,非是为了敛财,只是想多卖些钱财分给那些农户,也能让他们度日,不曾想李大人却误会了草民,以为草民是那等利欲熏心之辈,还望大人明鉴啊。”
“一派胡言!”李茂拍桌而起,指着张洪瑞怒骂道:“贪财忘义之辈,平日里你张家欺男霸女,压榨农户惹得人人怨声载道,你说你是为了那些农户才故意敲诈朝廷,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张洪瑞往后缩了缩,好似十分害怕道:“大人这话可就冤枉草民了,草民就是个平头百姓,如何有这般大的胆子敢跟朝廷对着干?”
“你少在这强词夺理!”李茂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拳打到张洪瑞脸上。
谢瑄这才站出来道:“二位都消消火气,好好的宴会弄得这般剑拔弩张干什么?都坐下,别伤了大家的和气。”
李茂转头怒瞪了谢瑄一眼,气谢瑄一个三品大员不处置张洪瑞这样的巧言令色之徒,反倒还在里面和稀泥。
谢瑄好似没看到他的眼神一般,说道:“今日既是为了给本官接风洗尘,就莫要谈些令人不快的事,免得扰了大家的兴致,来,我敬诸位一杯,有什么事过了今日再说。”
周县令和张洪瑞连忙举杯,李茂却是没有这么好的兴致了,硬邦邦的说了一句:“下官还有公务没处理,先走一步。”说完也不等谢瑄回答,甩袖而去。
周县令和张洪瑞见状看向谢瑄,想看看谢瑄对于李茂这样不给面子的行为是个什么反应。
谁知谢瑄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反倒是乐呵呵道:“既然李大人有事就让他先走吧,我们继续。”
其他人连忙应了,很快宴席上又是一片和乐融融。
散席后谢瑄拒绝了周县令的极力相邀,去了驿站休息。
驿站内,萧烬给谢瑄倒了杯茶端过去道:“看不出来谢二公子酒量不错。”
谢瑄面色被酒气熏得泛红,闻言笑道:“不瞒殿下,我的酒量差劲得很,不过官场之上,酒量差了可不行,只是可惜了我这件衣裳。”
他抬起手,露出湿了一大片的袖子。萧烬见状顿时明了,他就说怎么周县令和那个姓张的都醉了,谢瑄还那么清醒,敢情酒都被谢瑄喂了袖子,难怪谢瑄今日一改往日的风格,特意穿了一件玄色的衣服赴宴,原来是早有计划。
知道他没醉,萧烬也放心了些,说道:“今日宴席上你故意挑起事端,又在其中担当和事佬,是故意的吧?”
谢瑄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之前听李茂说这张洪瑞胆子很大,我就想试试他的斤两,如今看来,此人面对我毫无惧色,当着我的面还能巧舌如簧,哪里是一个胆大就能形容得了的,看来这张家背后的靠山不简单啊。”
萧烬挑了挑眉道:“那你可猜到了是谁在故意给你使绊子?”
谢瑄道:“能不怕得罪谢家,又丝毫不把我这个工部侍郎放在眼里,这样的人还能有谁呢?据我所知张洪瑞兄长的夫人是姓林对吧?”
萧烬道:“晏清好灵通的消息,可那位张夫人虽是姓林,可却是林家旁支的旁支,这样看来,倒也不一定是林家的人。”
谢瑄轻笑一声道:“你这是在考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利益面前,血缘这种东西算不了什么,只要能给足好处,莫说只是三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就算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也能亲如一家。”
萧烬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酒气上头,谢瑄觉得有些热,扯了扯领口道:“林家如今恨谢家入骨,给我使些绊子不足为奇,不过榆阳远离京城,不是他们林家的地盘,仅靠一个都尉做不了什么,无非就是想拖延进度,到时候水渠不能如期完工,正好可以治我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他的领口被扯开了些,萧烬的目光落到那一片莹白中若隐若现的锁骨上,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说道:“区区一个都尉罢了,你若是不高兴,孤可以让他消失。”
谢瑄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我倒是忘了,这边关可是殿下你的地盘。这样看来一个都尉确实不算什么,看来日后还要殿下罩着我了。”
萧烬道:“一切都好说,不过一个张家,孤不会让他们伤了你。”
谢瑄散了散酒意,清醒了许多,见时候不早了,对萧烬道:“殿下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做。至于张家的事,我自己能够解决,现在还不到殿下出手的时候。”
萧烬动了动手指,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谢瑄泛红的脸颊,在谢瑄发现端倪时及时收了回来道:“我看你还是有些醉了,等会儿我让人送碗醒酒汤过来,你喝了再睡,免得明天头疼。”
谢瑄没在意,点点头应了。
萧烬给他关好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凌风和凌云已经在等着他了。
见他回来,凌风道:“殿下,我们都查清楚了,张家确实是林太师那一派的人,那个张洪峰是之前您在边关时林家安插过来的人,当时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没想到才过去几年他就升为都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