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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年后,若神明皆能将过往编织成自传,那其中定有一本名曰:

《没错,就我叫米迦勒,我是大冤种》。

第一章:家人们,谁懂啊?

我,米迦勒,曾是何等风光的至高神。

然而,久远之前,一场赌约,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我因打赌失利,不得不承诺在特定时日,将神墟之力赋予一个熊孩子。

我,愿赌服输,毅然执行。

那日,我引神力自月球而降,缓缓灌入那孩童体内,只需他收下这份力量,赌约便算完成。

本以为,此等小事,轻而易举。

却不料,这竟成了我神生中的最大滑铁卢......

那一日,

我飒然挥手间,神力自月球而降,光彩夺目,瞬间便将他给灌得满满的。

——几乎都溢了出来!

我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心想如此一来,那赌约便算是完成了。

......可我发现,我特么高兴的太早了!

因为,

每当我将神力灌入他体内,神墟之形刚刚稳固,那孩子便毫不留情地将全部神力消耗、扩散开来,用以重塑百万凡人之躯,试图让他们重生。

神力不稳,神墟破碎。

我无奈至极,只得再次赐下神力......然而,那熊孩子却仿佛不知疲倦,继续将神力外散。

我再赐,他再给,如此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呵,家人们,谁懂啊?

即便是我,亲力亲为,一次性复活百万人也会元气大伤,而这熊孩子,却玩命般地抽取我的神力,丝毫不将我当作人看待!

赌约已受天道公证,必须履行。

我心痛到无法呼吸,最终为了不被他吸干,也只得拿出我最后的珍宝——造化之力,用以帮助他稳定那百万凡人之躯。

......再见了,我的宝贝。

得你相伴几千年,未曾想今日竟要在此告别,没有我,你要过得幸福啊!!

造化啊,你一定要过的幸福啊!

对了,最后我再提醒一下西方的同仁们:千万别和大夏的那帮赌神打赌,赢不了,真的赢不了。

他们,特么的会算卦!

.............

天际再次落下一点光,不同于米迦勒灿烂金色,它是那种深邃、雾蒙蒙的金色。

如同一滴自高空降下雨滴,轻柔地落入沧南这片平静的湖面上,随后漾起波纹轻柔地扩散出去,来不及眨眼便已蔓延至整个湖面。

无声无息,无可阻挡。

苏言只感觉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一瞬间的静止键,嘈杂声荡然无存,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风儿不再喧嚣,树叶不再摇曳,花瓣不再飘落。

金色的光点也不再从每个人身上飘出,一切重归于往日的模样。

仅仅片刻。

街巷间,烟火气重新降临沧南,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交谈声、车辆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市井画卷。

沧南市,重生了。

只有苏言静静站在街上,右手紧攥,缓缓摊开。

这是造化涟漪漾过时,他伸手想要抓住的东西,是十年后,沧南百万人的第二次生命。

“造化之力......”

可手掌缓缓摊开,掌心却空空如也。

苏言怔怔地盯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嘴唇微微颤抖,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头也缓缓低垂下去。

......我,好像失败了?

杨晋以神格为赌注,毅然决然地陪自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136小队的队员们,用他们生命作为筹码,与自己并肩作战;夫子更是仅凭自己的一面之词,便带着无数大夏军队,义无反顾地陪同自己踏上征程。

然而,终究还是失败了。

自从来到这方世界,苏言一直顺风顺水,几乎未曾遇到过什么太大波折。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未来的路都会如此平坦,即便有波折,也只需稍稍努力,便能轻易化解。

但此刻,现实却如同一记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头上。

“我该如何面对大家......”

苏言精神逐渐陷入恍惚,双眼无神。

.............

“叮叮叮——!”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将沉浸在思绪中的苏言猛然吵醒,他疑惑地转过头去,目光寻找着铃声的来源。

只见不远处,正是沧南市第二中学的校园,铃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下午的这个时分,学校门口熙熙攘攘,许许多多的人或带着喜悦、或带着烦恼、或带着难过,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入校园。

苏言在人群中穿梭着目光,看到了那位曾经在课堂上娓娓而谈的女老师,看到了那个顶着地中海发型、总是一脸严肃的校长,还看到了牵着黑哥的蒋倩。

以及那些几乎记不住长相的同学们。

“那是苏言吧?”两位同学低声交谈着,其中一位说:

“今天的饭菜我特意多买了一份,一会儿你把这份偷偷放到他的桌子上,可别说是我给的。”

“你怎么不去?”另一位同学问。

“我是女生,不太好意思嘛。”对话不经意间飘入了苏言的耳中,他疑惑地看着他们,却对这两位同学毫无印象。

这时,他的视线被另一边吸引。

女老师正神色讨好地跟随在校长身边,说道:“校长,我想给我们班苏言申请一份贫困生补助金,但他没有监护人,您帮着想想办法?”

“苏言?阳光院送来的孩子?我记得他......这样吧,下午我派主任去街道办给他开份证明,特殊事情特殊办理。”校长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关怀。

“谢谢校长!”女老师感激地说。

“别亏待了孩子,能多帮就多帮一些,但也别伤了他的自尊。”校长叮嘱道。

校长与老师逐渐走远,苏言的心中却泛起了涟漪,脑中一片混沌。

这时,他又听到了蒋倩的声音:“妈,班里来了一个挺困难的同学,正巧是我的新同桌,要收班费了,我想用压岁钱替他缴了。”

“这事做得对,老爸老妈都支持你。”蒋倩的父母回应道。

接着,是学校门口卖肉夹馍阿姨的声音:“孩子,又来买肉夹馍?今天阿姨不看表演了,你饭量大,阿姨给你多放点肉。”

还有公交车司机的声音:“小伙子忘带公交卡了?上来吧,一块钱我请你!”

甚至,连阳光精神病院,苏言最讨厌的胖护士也出现在了他的“电影”里:

“怎么全是萝卜?就这么两块破牛肉够他妈谁吃,我那两个小病人正在长身体,你把勺子给拿过来,老娘自己盛!”

眼前的景色如同电影画面一般疯狂变化,苏言仿佛成了一个看客,观看着一部以他为主角的奇妙电影。

电影中的每一个人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地帮助着他。

一股温暖的感觉弥漫在心间,苏言不自觉地缓缓扬起了嘴角。

“你看懂了吗?”

迈步的声音中,一道黑影缓缓走到苏言身边,轻声开口问道。

如此奇怪的事情,但苏言的意识好似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理所应当地问黑影:“这是什么?”

黑影沉声说道:

“这是你的另一段人生,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从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死亡,你的一生中就会遇见如此多对你好的人。”

黑影顿了顿,温和问道:“你认为,他们可值得被你守护?”

苏言愣了一下,沉思片刻,坚定地点了点头。

即便这段电影中,也有人冷眼观看,也有人视若无睹,但仍然有数不清的人用名为‘善良’的丝线,缝补着其他人的人生。

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在缝缝补补。

而且,大多数冷眼旁观者并非无情。

苏言亲眼看到,整日无理取闹、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邻居,却在公交车上坚定地一把推开伸向女孩的咸猪手。

也曾亲眼所见,脾气暴躁,与谁都不投缘的同学,却在放学后看到校外的小混混欺负弱小时,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那个孩子。

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坏。

“然昔日之你,似非此般念想,究竟是何缘由,让你甘愿披荆斩棘,不遗余力地为这百万苍生续命?”

这话如同天言,不容他半分说谎,苏言诚实地脱口而出:

“为了让粗鄙的狗熊自豪他没有看走眼,为了让伙伴不至于那么难过,为了让红缨姐觉得苏言好棒棒!”

黑影失笑了一声,赶忙恢复严肃地语气,温和问道:“而今你已憾失成功,如若早知结局,不为是否更加稳妥?毕竟,纵使你未曾出手,他们也绝不会对你有所苛责半分。

“不为则不错,为则可能多错,倘若时光能倒流,你是否仍会如此抉择?”

苏言表情猛地愣住,思考了良久,缓慢点了点头:“重来一次,仍然如此选择。”

“为何?”

“为了让粗鄙的狗熊自豪没有看走眼,为了让小伙伴不至于那么难过,为了让红缨姐觉得苏言好棒棒!”

苏言顿了一下,眼神失落道:“也为了救这百万大夏苍生。”

“善。”

黑影霍然开怀大笑,追问道:“倘若有朝一日,非但眼前这百万人需你援手,而是百亿、千亿、乃至万亿生灵等待你之救赎,你将如何应对?为何?”

“为了让红缨姐觉得苏言好棒棒。”

苏言脱口而出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思考良久,再给出前者答案,道:“横刀向渊,血染天穹。”

“善。”

黑影收敛起笑容,语气变得严肃,缓缓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若终有那么一日,你难挡命运之颓势,火种便需由你亲手交予后继之人,吾问于你,你心中所盼之传承者,究竟是何等模样?”

“或者,你可曾如此设想,于未来之时光里,你渴望自己蜕变为何等之存在?”

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苏言微微愣住,脑海中不停闪烁过无数画面。

赵空城手持横刀,立于万家灯火前;夫子欲舍身成仁,庇佑沧南百万苍生;红缨姐说着自己很傻,毅然决然走向难陀蛇妖;林七夜双神附体,以灵魂随时湮灭为代价,死死拦在遮天巨蛇面前......

还有沧南城外那数万普通士兵,以凡人血肉之躯,将冰霜巨人死死挡在城外。

“我期盼他能成为一个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勇者,我期盼他成为一个纯粹的人,不惧怕任何所谓的神明或权威,始终将普通人的福祉铭记于心......或者,也可以如此表述。”

苏言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

“我希望他......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善,大善!哈哈哈哈!”黑影畅快大笑。

轰——!

苏言眼前画面陡然变得清明

小林七夜静静地仰卧于地,时光仅流逝数秒,方才一切如黄粱一梦。

身后黑影,伸出右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

八卦盘上,「辰龙」之位骤然闪耀,一股狂暴至极的火焰柱以他为中心,汹涌澎湃地扩散开来,直冲天穹之巅。

这是苏言长久以来无论焚烧多少神秘,始终都没有一点动静的那枚符文,如今一朝化龙。

「辰龙:造化!」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众生为铜,圣心为火。淬八荒精魄,铸万世昌隆。」

苏言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着身后身影,深深拜了下去。

“先祖。”

“仅仅一年光景,竟已成长至此般模样,大善!”伏羲温和抬手,将苏言扶起:

“今日起,吾是先祖,亦是师尊。”

苏言眼眶一红,欣喜道:“师尊,您竟然一直没走?”

“你既有那乱七八糟分身之术,为师自然亦有,如今也已心无挂碍,此番便要真正踏上离程了。”

我那分身也很不错吧,又能飞,又能滑滑板的......苏言有些心虚,不太敢说什么。

“此去大道如天堑,重逢只在因果未绝时,罡风淬骨即为师训,灵台长明便是相逢。”

苏言赶忙颔首,一拜到底:“恭送师尊。”

老者身影渐渐模糊,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只抛出一句没好气的话语,随即消失在空气中。

“为师没有少女心,那小猪存钱罐是你师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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