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缘安看了一整场对决,神色已然沉如黑水,见雾清服下了那颗黑丹,便道:“蛊王血丹甚是难得,若再有人被那余寒鸿血线伤到,恐怕就得化为一滩烂肉了。”
雾清咽下那血丹后,立刻坐下运功调息,脸上黑气慢慢散去,那左腕溃烂之处不停流血,伤口溢出来黑血好一会儿,才堪堪转为鲜红,用内力将那毒排了出来。只不过他脸上表情甚是扭曲痛苦,薛暮看着雾清那副样子,忍不住道:“缘儿,你当初是直接将蛊王血丹喂到我口中的么?看上去应该很难吃,你怎么忍住的?”
独孤缘安道:“我没什么感觉,只想着要救我爱妻性命,哪顾得上这黑丹味道如何?”想了一想,又道,“好像是有点苦涩腥臭。”
薛暮:“……”
还好她当时昏过去了,感谢缘儿。
不过,雾清服下了这枚血丹,戈坎教主若是受伤,恐怕……不知道戈坎教主这些年是不是和苗芙一同寻找黑玄毒蝎炼了好多蛊王血丹呢?
就在她思考之际,戈坎教主已经在台上开口说道:“当年你在江南与我有一次生死决斗,你技不如人,胜不了我,我也不愿伤你性命,故只动用蛊术暂时削去你的内力。你中的蛊只能存活七日,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你。可你却将自身练功走火入魔归结于那只蛊虫,杀了你的族人,假死脱身后又回到烬山施行报复之举,灭了余氏上上下下两百多口人,”
余寒鸿眼底隐隐浮起几分阴鸷,沉声道:“看来今日你我,终是要有一人死在这高台上。”
薛暮还未曾见过戈坎用什么武器,只见第五苗芙忽然叫道:“爹爹!”旋即将一柄黑刀、一柄黑剑抛上高台,戈坎一个转身,将两把兵器牢牢接住,对余寒鸿道:“看来你家传的功法今日是不愿意用了,那就让在下来会会你如今练就的邪功!”
余寒鸿冷冷一笑,掌中血线忽地抖动,泛出鲜红光芒。雾清中了他的蛊毒,服了蛊王血丹后再运功将毒逼出去,是黑血出,鲜血净。余寒鸿将薛暮体内毒血吸收练成邪功,反而是血线毒力越深,颜色却越鲜艳。世间万事奇妙难究,一时之间,众人倒是想不通为何是这样的区别。
戈坎手中黑刀与黑剑猛然交叉碰撞在一起,竟发出极为低沉却又震撼人心的嗡鸣声,听得人心神大颤,一些武功低微的江湖人士喉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惊骇交加:这戈坎的兵器只轻轻一撞,便能伤到了人!其内力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
雾清已经完全忽视了自己手掌的溃烂,凝神望着台上戈坎的动作,独孤换生正给他包扎,听到他说道:“教主已经许久没用过他这套武功了。”
“戈坎将内力积蓄于兵器之中,借由震动传导,可打破对方气场,影响心神。”无途公摸着胡须缓缓道,“历代教主都要学这套玄兵奇功,而他在这之上的造诣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诸位可要注意了,别被他那奇功带走了心神。”
“余寒鸿曾经不是戈坎的对手,看他能不能试出余寒鸿的内功境界。”独孤温行道,“起码这血线功夫,在戈坎面前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余寒鸿的血线用的是我的血。”薛暮低声对独孤缘安道,“戈坎教主有没有服用过蛊王血丹?如果服用了的话,应该不用惧怕他这血线。”
独孤缘安盯着台上斗起来的二人,说道:“他这血线定是在你的血里浸泡了许久。”说到这里,想到薛暮被放血起码几百次,流出的血足够攒满一个小水缸,不由得捏紧拳头,骨头咯咯作响,薛暮连忙用掌心包住她拳背,柔声道:“他决计打不过戈坎教主的。”
只见戈坎手中黑刀黑剑轻轻一旋,便将那血线尽数震开,血线与刀刃剑刃相触,一点也没有断裂迹象,但也伤不到戈坎,余寒鸿只冷冷笑道:“戈坎,当初你用了那蛊使我内力全失,经脉堵塞,那蛊虫七日后是死了不错,可我的内力根本就没有恢复!丹田中空荡荡的,连聚起一点内息也不能!”
话音未落,他内力骤然涌动,指尖血线翻飞得极快,竟绕过戈坎刀剑,直取他脑门!
戈坎调动内力阻挡,他的修为早已进入一种超脱大宗师的境界,那血线在逼近他脑门前,他将刀剑相撞,迸发的气劲竟将血线震得晃了一晃,而这便给了他逃脱的机会,双手旋即翻转,“呼呼”生风,将数道血线牵到一块,气劲沿着血线朝余寒鸿双手而去,意图废掉他双臂经脉,余寒鸿没有躲闪,却是拽着血线用力在手上缠了一圈,气劲顿时在血线上与戈坎的内力冲撞!
血线巨颤不已,见双方在场上僵持不下,雾清道:“好!看来余寒鸿内力与教主内力不相上下,纵使他练了那邪功,又如何压得住教主多年来的闭关修为!”
无途公却眼睛一眯,忽然叫道:“戈坎松手!”他这一喊,是要戈坎放掉手中兵器,众人一时之间皆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他要喊松手,哪能想到两人在血线上的内力对冲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但仍然胶着在一块,谁也没办法撤了内力,也没有办法再多加一分内力。
戈坎感知到自身内力竟隐隐失去控制,被对方内劲牵引着往前带,自身气劲开始虚浮不稳,心中顿觉不妙,忽听见无途公的一声“放手”,“燃魂心经”已然开始运功化解对方传递过来的毒力。
此时若率先撤手,必定会受极重内伤,可若不放手,自己会被余寒鸿那内劲中蕴含的毒力侵蚀周身大穴,他心想自己已服用蛊王血丹,加上“燃魂心经”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哪想余寒鸿忽然对他笑了一下,唇部微动,竟冲他面门吐出一口鲜血!
戈坎本能躲闪,奈何他体内毒力已经侵蚀了经脉,甚至影响了大脑反应,转动脑袋的那一瞬有了凝滞,眼看就要被那口毒血喷溅在脸上,突然他眼前白光一闪,竟是一片绸布及时护住他面门,将那毒血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