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档私人钢琴练习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威廉·斯图尔特率先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光线柔和得近乎温吞,装饰考究的陈设中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仿佛连空气都在默默隐匿着某种见不得光的秘密。
练习室中央,一架顶级三角钢琴矗立在柔软的地毯上,琴键染满鲜血,
黑白相间的琴键沾染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
死者的身体无力地伏在琴盖上,像被抽去了所有生命的木偶。
死者是个中年男性,穿着整洁的演出礼服。
礼服袖口早已被血浸透,双手严重撕裂,指尖的关节以扭曲的角度停滞,
仿佛在死前经历了一场无法抗拒的暴力。
他的头部诡异地膨胀,眼睛微微睁开,带着一种未尽的惊恐,仿佛凝视着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桌上的乐谱散乱不堪,最上面的一页显然异于寻常。
音符排列杂乱而怪异,线条间仿佛蕴藏着一种隐秘的逻辑,
那种排列方式让人一眼望去便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不适。
威廉走近尸体,目光冷峻。
他戴上手套,低头检查死者的双手和钢琴上的血迹,
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自语:
“头部膨胀,双手撕裂,明显是长时间超负荷运作导致的肌肉崩溃和神经系统瓦解。但……他到底在弹什么?”
他站起身,转而将目光投向散落的乐谱,蹲下身仔细翻看。
他拂去纸上的血渍,那些音符的怪异排列立刻让他联想到之前的案件。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这些音符的布局和之前发现的乐章片段几乎一致。”
他指着乐谱上的某几段区域,语气低沉:
“这些地方的汗渍和指印尤为密集。看样子,他反复练习了这些音符。这里……”他指向某段微微模糊的音符,
“是他练习的核心,可能隐藏了某种超高难度的节奏转换。”
他站起身,走到钢琴旁,指尖轻轻掠过带血的琴键。
每一处细微的痕迹都被他捕捉到:“他练习得极为专注,甚至到了自我遗忘的地步。
看这些键上的磨损痕迹……尤其是这里,他反复尝试过至少二十次,甚至在最后直接划破了指尖。”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深沉地看向琴键上的血迹,
而后又扫了一眼尸体,仿佛试图拼凑出死者生前最后的片段。
墙边,北宫玄漫不经心地靠着墙壁,双手插兜,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场景格格不入的悠闲。
他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尸体,目光停留在乐谱上,
嘴角微微勾起:“真是个可怜虫……用一双烂手碰这种‘伪品’,连死都死得没什么价值。”
威廉闻言抬头,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一丝隐忍的冷意:“伪品?你能解释清楚一点吗?”
北宫玄懒散地从墙边走开,轻步走到钢琴旁。
他随手拿起那张乐谱,指尖拂过纸张,灯光下的音符似乎微微闪动,仿佛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光线。
他将乐谱扬起,轻笑道:
“这不是深渊乐章的原件。它只是个拙劣的仿制品。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一个平庸的钢琴家送命。”
他将乐谱随意丢回桌上,动作随性得像是在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闭上眼,缓缓靠在钢琴边,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中。
片刻后,他睁开眼,语气冷淡得像是阐述一件无趣的琐事:“伪劣的模仿品,杀了个不值一提的人……真是浪费。”
威廉的目光在北宫玄和乐谱之间游走,神色沉重。
他并没有回应,而是低下头,专注地继续检查乐谱和琴键上的痕迹,仿佛每一处细节都可能藏着至关重要的线索。
练习室内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闷,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重量压迫着。
墙上的装饰与散落的乐谱似乎在默默注视着一切,
光线变得晦暗,像是某种潜伏在深处的存在正缓缓苏醒。
琴键上染血的痕迹,像是一种无法抹去的印记,将死亡与音符深深缠绕在一起。
威廉伏案沉思,手中的笔在纸上滑动着,时而停顿,时而急速记录。
他的目光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被排除在外。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言自语的意味:“如果死者是在测试乐章的极限,那么他的真正意图可能是——”
简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专注的氛围。
她从房间另一侧走过来,冷冷地打断:
“拜托,威廉,我们需要的是结果,不是你的长篇独白。
凶手是谁,动机是什么?警局需要一个能交差的答案,而不是哲学思考。”
威廉放下笔,抬起头,无奈地摊了摊手:
“推理需要时间,简妮。这是个密室死亡案,没有其他进出痕迹,你指望我直接从空气中抓到凶手的影子?”
简妮双手抱胸,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
“至少别让这些冗长的分析堵住了我们的时间表。线索已经够混乱了,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打转。”
北宫玄懒散地坐在钢琴旁,手指轻敲琴键,发出断续的低沉音符。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插话道:
“别急,威廉的思路虽然绕,但至少能让我们少跑几步路。
毕竟,有人愿意替我们做这些脑力消耗的事,总比没人管好。”
简妮猛地转头,瞪了北宫玄一眼,语气毫不客气:
“你倒是闲得清闲。能不能别光说风凉话?至少做点实际的事,比在这里扮艺术家更有用。”
北宫玄轻笑,双手撑在钢琴边缘,手指弹下一记低沉的和弦,
那音符在空气中荡开,带着一种诡异的余韵。
他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说道:
“别把我当苦力,我不是为了破案来的。
再说了,你们两个,一个话多,一个急躁,刚好组成了一出热闹的闹剧。
我只是坐在观众席,看看戏。”
威廉一边低头记录笔记,一边微微摇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嘲弄:
“好吧,玄先生。如果你愿意早点说出有用的信息,也许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地拼凑线索。”
他停下笔,抬眼看向北宫玄,语气变得严肃:
“不过,既然你认出这是伪品,那真正的深渊乐章又会是什么样?它和这些案件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北宫玄的笑意在这一刻消失了,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而冷冽,像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无法反驳的力量:
“真正的深渊乐章,不是你能用推理理解的东西。
它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是为人类而创作的,而是为另一种存在准备的语言。”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北宫玄的话语像一道锋利的刀刃,将整间房间的氛围瞬间切开。
威廉的目光与北宫玄对视,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窥见更多真相,但最终却沉默了下来。
他低头再次翻阅手中的记录,眉头紧锁。
威廉将乐谱的特定音符区域记录下来,合上笔记本。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沉重:
“这份伪乐章会送到档案局进行分析,或许能找到它的来源,但……我总觉得这背后的目的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简妮走向门口,回头看了北宫玄一眼,目光带着些许探寻:“玄先生,你会怎么追查这些伪品的来源?”
北宫玄站在门框边,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声音淡然,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自信:“音乐从不说谎,它会告诉我答案。”
练习室内的空气似乎在北宫玄离开的一瞬间恢复了流动,但那诡异的余韵却依旧盘旋在每个人的心头。
琴键上的血迹在灯光下映出暗红色的光芒,像一双隐匿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案件的谜团不仅没有解开,反而随着这些话语愈发浓重,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正无声地笼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