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蕙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对着掌柜的行礼,嘴边喃喃了半天,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得对着掌柜颔首表达歉意,低声说了句,“对不住您了。”
“不敢、不敢,姑娘您言重了,何况也不是你砸的呀。”掌柜看了一眼屋里的惨状,神色愁苦,心都要碎了,这可是他半辈子的积蓄啊,但这几位明显都惹不起,这可怎么办啊。
“你损失的财物由临孜王府赔偿,,准备好账单拿着去找管事,他会赔给你的。”沈阶向前走去,在姜雪蕙身侧站定,莫名担下来了这笔债务。按理说,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哎,”燕临撞了下他的肩膀,“怎么?”
“什么怎么?”沈阶一本正经的装傻。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燕临可不惯着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赔的吗?你不谢谢我就算了,这副表情。”沈阶直视燕临的眼睛,故作镇定的说道“当然了,怎么说薛烨也是我表弟,这笔账我赔得不亏。”
“我信你。”燕临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冷笑一声,“才怪!”
弯月如钩,静静地挂在树梢枝头,繁星点点,在苍穹上熠熠闪烁。
姜雪蕙身着里衣,盘腿靠在墙上,眼神木木的,不知在想什么,右手轻轻拍打着节拍,轻声哼唱学校课间常放的曲子,突然有些想念在学校上学的日子。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她确实可以快速的融入这里的生活中,但那些被她刻意回避的点正在一点点显露出来,她有些难过,又有些害怕。抬头前路未知,她真的还要继续趟这池浑水吗?
低头专心练字的姜雪蕙余光瞥见一抹白,抬头看去,是许久未见的谢少师,心中一颤,低头行礼问好,“先生。”
“嗯”,谢危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拉开椅子坐下,问道,“姜大姑娘,最近在忙什么?”
姜雪蕙如实答道,“我最近没有练琴,写字画画比较多。”
谢危拿过她写好的字,抖了抖纸张,朗声读道,“草木枯荣归万象,人生皆在转轮中。”
“把笔给我。”谢危接过姜雪蕙递来的毛笔后,起身提笔在纸上写下两行诗,“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姜雪蕙看着这句诗,不知他是何用意,我应该没碍他什么事吧?
“姜大姑娘聪慧,想必不需要我这个先生来教你这句诗的意思吧?”谢危执笔看向她,“你最近没事少出门为好,若是惹上了什么大麻烦,连累了姜府,就不是一句顺其自然,积极乐观可以解决的了。”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蕙姐儿。”嬷嬷站在房门口,神色慌张的唤着姜雪蕙,“夫人找你。”
姜雪蕙扭头看向谢危,“先生,我可以去吗?”
“当然,父母之命,”谢危顿住了,微微一笑,“快去吧。”
刚一走进房中,姜雪蕙就被母亲大发雷霆的样子吓到了,这是怎么了?
“跪下!”一声暴喝,姜雪蕙愣在原地,膝盖不由使唤的跪在地上。
“你在珍琅阁干什么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的人都怎么说你的!你一个女儿家,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以后这么嫁人啊!”孟母指着她,急得在地上直打转,“一定是那个姜雪宁,一定是她把你带坏了,一看就是她惹出的祸事,反而连累了你!”
“母亲,我想知道是何事?”姜雪蕙跪在地上,一连串的质问砸过来,到现在了,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店是燕临和薛烨砸的,钱是临孜王赔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燕世子和薛小侯爷那日为何打架,你知不知道现在满京城都传的是为了你。”孟母都快急疯了,初听说这件事,她真的很生气,但看见自己女儿可怜兮兮的跪在面前,一脸茫然无知的模样,她又忍不住的心疼。
“当然不是为了我啊。”姜雪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定国府和勇毅侯府本就不对付,他们起了摩擦,打起来,和我有什么关系?是谁在造谣,目的是什么啊?”
“你现在还问目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对燕临和薛烨来说,他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你不一样,你一个闺阁女子,尚未定亲,若是背上这等名声,以后谁敢娶你!”孟母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泪水蓄满了眼眶,面色凝重。
“母亲,我没有做过的事,是绝对不会认的,若是谁要将这种脏水往我身上泼,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姜雪蕙跪得笔直。此刻她还不明白,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说,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蕙儿,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明白呢?”孟母不顾仪态的半跪在女儿面前,爱怜抚摸着女儿姣好的容颜,“自古以来,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母亲自小是怎么教导你的。我要你正身立本,端庄稳重持礼,不要轻浮随便。你若是将我讲的话放在心上,怎么会招致这等祸事,旁人又怎么有机会陷害你呢?”
姜雪蕙都要被气笑了,这等谬论真是太荒唐了,到底是谁说想穿越回古代做大户人家的小姐的,你看看这待遇。
“我只是与人正常相处,何来轻浮随便的一说。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母亲,你相信我吗?”姜雪蕙眼眶酸涩,手指一擦,指尖湿湿的。
孟母语塞,眼泪不值钱的倾泻而来,“我可怜的女儿啊,母亲当然相信你,但我们怎么堵的住悠悠众口啊。”
“堵不堵得住另说,但造谣我的人,我得找到他。”姜雪蕙憋着一口气不认输,难过归难过,但头脑却格外清晰,“造谣我,坏我名声,令姜府蒙羞,结果对谁最有利,谁就是罪魁祸首。”
“蕙姐儿说得对,我姜伯游的女儿,果然不同寻常。既然人家都跳到脸上来了,我们要是还躲在家中做缩头乌龟,不应战。那我这户部侍郎也别做了,回乡种田吧!”
姜伯游和谢危并排走进来,似乎已经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