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欢却是满脸的不悦之色,小嘴撅得老高,嘟囔着说道:“你哪里晓得呀,我这大白天过得可真是烦闷极了!好不容易到了这会儿,瞧见这些画本子,当然想要立马就瞧个痛快,你既然不让我晚上看,那何必还要拿过来呢?”
话音刚落,她便气鼓鼓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眼前之人。
太子见状,连忙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了郁清欢,柔声细语地哄着她道∶
“清儿,不让你晚上看,那也是担心会伤到你的眼睛。不过既然你现在实在是想看,那我亲自来给你念就是了。”
听到这话,郁清欢立刻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惊喜和期待,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
太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轻轻翻开了手中画本子的第一页,缓缓开口念道:“话说,在遥远到不知道哪一年,苏州府的郊区,有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
起初的时候,郁清欢听得格外入神,两只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时而还会忍不住插上两句话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这书生分明是忘了自己的初心……”
“这小姐倒是有意思,知道门不当户不对成不了!”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故事逐渐变得冗长而平淡,郁清欢的眼皮也开始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起来,最后终是抵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倦意,身子一歪,就这样软绵绵地趴在了太子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太子察觉到怀中人已然入睡,动作轻柔无比地将她慢慢放平在床上,生怕惊醒了她的美梦。
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在郁清欢身旁躺下,静静地凝视着那张恬静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怜爱之情。
长信殿一片宁静祥和,但是常锦真所居住的院子里,却不时传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的寂静,让人毛骨悚然。
她所居住之处甚是偏远,就在昨日午后时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莲香竟然咬舌自尽了!
当听闻此讯时,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一些。尽管心中仍存有一丝恐惧,但一想到如此一来便可永除后患,她还是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莲香的弟弟尚寄养在她娘家的庄子里,料想莲香怕她弟弟被报复,无论如何也是不敢轻易将常锦真给供出去的。
不过现在的常锦真被禁锢于院子之时,却突然听到院外传来几个婆子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你们可知道吗?据说那莲香并非心甘情愿地咬舌自尽啊!而是因为北影大人手段极其残忍,先是活生生地拔掉了她的十根指甲,接着又用烧红的烙铁去烫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儿。可怜的莲香实在忍受不了这般酷刑折磨,最终才选择走上这条绝路的呀......”
“那岂不是把生肉都烫成了熟肉了……”
“可不是吗,听说那惨叫声不停啊!”
“哎呀,更可怕的是,有人说她死状凄惨无比,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那双眼睛都始终未能合上呢......”
“照这么看呐,这里面怕是大有冤情哟......”
常锦真原本就已经惶恐不安,此刻再听到这些话,更是吓得浑身颤抖不止。她再也无法容忍下去,连忙大声呵斥道:
“究竟是谁人在此处胡言乱语!来人呐,速速将这几个多嘴饶舌的婆娘赶走!”
那几个正在喋喋不休的长舌妇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了一大跳,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人方才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句:“哼,就不怕莲香的冤魂找上门来索命么......”
常锦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儿,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球一样,彻底瘫软在地。
她瞪大双眼,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一想到倘若莲香没能扛得住酷刑,将自己供出,那接下来遭受拔指甲和被烙铁烫之苦的必定就是自己,她赶紧捂住自己的脸,接着浑身颤抖不止,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越想越害怕,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罚场景,终于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在寂静的院子内回荡着,显得格外凄惨。就在这时,新来侍奉她的小宫女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地提醒道:
“常奉仪,既然您如此怀念莲香姑娘,为何不给她烧些纸钱呢?这样也好让她走得安心一些,在路上有足够的钱花呀。”
常锦真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动。其实她又何尝不想这么做呢?只是如今自己不仅被皇帝下令禁足,无法踏出寝宫半步,而且这深宫内苑有着严格的规矩,绝不允许私自给人烧纸钱。
想到这里,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抽泣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莲香啊,你可千万不要怨恨我啊!等我解除了禁足之后,一定会给你多烧些纸钱的。还有,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弟弟,绝不会亏待他半分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半夜时分,常锦真总算是在极度的疲惫与恐惧之中沉沉睡去。
然而,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感觉到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呼啸着吹进了房间。这股凉风异常寒冷,犹如来自地府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常锦真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只见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已被大风吹开,呼呼作响。
她哆哆嗦嗦地下床,准备前去关上窗户。当她走到窗前时,目光却突然被院子里的一幕景象牢牢吸引住。
那件莲香经常穿的的衣裳,此刻正孤零零地悬挂在院子中央的一棵树上,随着阵阵阴风吹拂,不停地左右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