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子狼狈的从里面出来。
见是茵茵站在外面,太子面上添了几分难堪,勉强扯了扯唇角,维持住体面:“寿康县主。”
茵茵平淡的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太子看了她一眼,将视线移向边上她背后远远的宫墙:“孤还有事,就先走了。寿康县主若要见父皇,还是等等再进去的好。”
茵茵退了一步:“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渐行渐远,茵茵却没听他的,而是走到门前,嘱咐宫女们就在外头等着,便自己走了进去。
吴公公看见茵茵进来,没有拦她,只是让小太监们收拾完,便直接出去,他自己则是去了茶房,重新端了两盏茶来。
茵茵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走到皇帝跟前,高高兴兴的行礼:“参见父皇。”
皇帝正闭眼撑着头,眉心都拧成了川字,听见茵茵的声音,睁开眼,面色缓和下来。
“什么时候进宫的?”
茵茵说了实话:“有一会儿了,方才见父皇您和太子殿下说话,就在外头和吴公公说了几句。”
她提起方才的事,皇帝也没生气,只问:“你都听见了?”
茵茵伸出拇指和食指:“不小心听见了那么一句,我就给退了出去,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皇帝叹了口气,到底没在茵茵面前说太子的不是,而是问:“这回席面上撤了不少歌舞,你觉得要如何填补?”
茵茵指着自己:“您问我?”
“这会儿就你在,不问你还问谁,”皇帝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叫她近前,面上装作很凶的模样,“赶紧想,要是想不出来,今年的赏赐都扣你一份。”
茵茵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害怕,配合的做出思考的表情。
“父皇可记得前年您过寿,我借禁军给您排的《破阵曲》?”
“虽然人员有些变动,但大多数都还在禁军之中,配乐么……教坊司应该还没忘,让他们加紧练上几遍也就是了。”
那会儿皇帝过寿前,刚好赶上边境大捷,朝中一片喜气洋洋。
原本愁着不知道给皇帝送什么礼物以表心意的茵茵,就想到了军舞。
她经由皇帝同意,要了几队禁军,私下叫他们练了不少次,才得出最后的成果。
最后《破阵曲》一出,其间恢弘的气势,和让人热血沸腾的表演,给茵茵赚得了十足的好评。
只是这些禁军好些都是有身份的人,没有皇帝的吩咐,寻常官员也不好指使他们,便没再见这个表演。
这回太子身份倒是足够了,可他安排这些东西,压根儿就没把《破阵曲》考虑进去。
皇帝也没在第一时间想到这支舞,这会儿听茵茵一提,顿觉是个好主意,当即招了人来,叫吩咐下去,把当时的人尽量找齐,若确有缺员,立即找合适的人补上,加紧练习,在今晚的宴席上,他要让这支舞作为最重要的表演出场。
时间紧急,一干太监们赶紧传达下去。
顿时,皇宫各处的禁军都有行动起来的,有些驻守处,直接来了一场大轮换。
定下了这支舞,皇帝又另挑了两个平日朝中司空见惯,却很能唬人的节目出来。
这下子,宴席上,歌舞升平的盛世,慷慨激昂的战歌,就都有了。
皇帝安排完,看着正坐着吃茶的茵茵,眼里满是骄傲:“你同你爹一样聪明。”
茵茵早就习惯皇帝这种时不时把她爹拉出来,以此来彰显她的聪明是有遗传的举动,权当是夸奖,坦然应了。
皇帝将事情都吩咐下去,又道:“早前你叔父来时提过,想为你择柳家次子柳程为婿。”
“寡人命人查了查,这个柳程性情柔和,同你有不少爱好相仿,但处事和仕途上,却未必能有什么建树。”
“今次你在,正好也说说你是个什么想法。”
茵茵满不在乎道:“父皇和叔父做主,我很放心。”
赶在皇帝斜眼看她前,茵茵小声道:“我只是觉得,反正父皇都赐了我县主府,柳程又是次子,他可以和我住啊。”
“何况……父皇,我说句心里话。柳程甚至是他兄长,他们再怎么厉害,还能厉害得过您去不成?”
“有您替我撑腰,我夫婿厉不厉害,重要吗?”
“反倒是能和我说得上话,相处融洽更要紧些,不然我要是休夫,您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茵茵这一通心里话,算得上离经叛道。
只是皇帝听完,不仅没指责她,甚至还认真考虑起来。
最后,皇帝说:“这样也好,寡人到时候赐你们在县主府完婚就是。”
说完,皇帝又道:“你什么时候也立个功,寡人也给你升一升?”
茵茵毫不客气的说:“父皇,您指望我立功,那不得天塌下来,您都顶不住的时候?”
“您盼着我立功,还不如盼着您自己什么时候心情好,莫名其妙给我加封呢。”
皇帝听了,没忍住笑出声来,指着她道:“也就是你了,这满宫上下,谁敢跟寡人这么要爵位。”
“那也是父皇疼我,”茵茵道,“您要是不疼我,我哪儿敢在您面前大小声,保管装成个鹌鹑样,服服帖帖的。”
“您要是想看,我这会儿给您演一个?”
“去去去,”皇帝没好气的撵人,眼底眉梢的笑意却半点不减,“使臣进献了不少好东西来,寡人留了些给你,你自个儿看去。”
“那我可去了,”茵茵当即起身,又谢了皇帝一回,直接跑了。
皇帝笑着摇摇头,和吴公公说:“瞧瞧她这样儿,都十六岁了,还跟没长大似的,她叔父要是不提,寡人还打算再多留她两年呢。”
吴公公见皇帝是真心情好,也高兴起来:“寿康县主长多大,在陛下眼里,不也还是得护着的孩子?”
“这倒是,”皇帝又吩咐道,“你得空再叫人去查查那个柳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吩咐完,皇帝又自言自语道:“还是太早了些,寡人的干女儿,哪儿有十六就说亲的。”
吴公公欲言又止。
陛下,您除了寿康县主,哪儿还有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