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把刀疤自己也吓了一跳,倏地惊出一身冷汗。
没了哭声,就不好确定声源。
追风早已经嗅到声源,但这大半夜的哭声实在蹊跷和诡异,晏惜寒怕追风出意外,没把追风放走,他按摸着追风脖颈,追风顺从主人意愿。
两人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眼睛死死地盯着方才哭泣的那个地方,像侦察兵搜索在阴暗处潜藏的敌人。
很无奈,视线被厚实的黑夜遮住,什么也看不见。
雷金克觉得两人这大晚上,鬼鬼祟祟的模样就像小偷,欲图谋不轨。
可能哭泣者也在窥视他们这个方向。
终于,一分钟过后,声源那边有了些许动静,低低的呜咽穿过夜幕传过来,晏惜寒与刀疤带着追风开始往那边运动。
这一回,雷金克可不敢再大意,每一次落脚,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那是一个比较隐蔽的所在,诡异的哭声来自一处古寨残垣里侧,可能哭泣之人坐在地上,被人腰高的断壁遮住。
两人故意绕个圈子,这样能看见断壁里侧情形。
哭声渐起,减弱了不少,变成了抽抽噎噎,偶尔夹杂着一两句哭声。
雷金克没由来地觉得,微微低沉的哭声,与这诡异的星月夜色很搭,难免让人想起坟墓里那些孤魂野鬼变成了妖媚女子,魅惑世人的情景。
听着这瘆人的声音,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迷彩服摩擦皮肤,刀疤居然有了几分刺痛感。
这一刻,晏惜寒不再相信是鬼魂在哭泣,那分明就是人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没了残垣遮挡,残垣里侧情形一目了然。
青色天空下,一个阴影半蹲半跪在一具尸体前,用抬起的手臂不停地涂抹着眼睛。
胆子够大的!
这一片荒郊野外根本就没有人烟,也不怕哭声招来野兽和野鬼。
晏惜寒之所以确定那是一具尸体,是因为他看见了那是一个男人的身躯轮廓,一个好大壮实的男人。
咦,这是两个什么人?
又是怎么到的这个地方呢?
晏惜寒眼睛凝视着那个女人身影,当聚焦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短发时,他的大脑呼地一下,再仔细听着女人哭泣声,声音里有一丝尖利而略带嘶哑的声音,仿若夜莺在鸣叫。
“哭泣者可是朱嘉燕?”晏惜寒朗声问道。
随即,他一脸兴味地瞧向黑暗中。
朱嘉燕!
那她哭的就是她的弟弟朱嘉雀了?刀疤心里想着。
“谁?是谁在说话?”
声音渗进一丝恐惧,很清澈,透着几分骨血中的虚与弱。
女人腾地站起,身手敏捷,手持利刃四处张望。
暗影里,她的身躯分外高大而挺拔,有如一堵黑墙,晏惜寒与刀疤两人的视线至黑墙戛然而止。
身形和声音都出卖了那堵黑墙就是朱嘉燕。
“朱嘉燕,我是晏惜寒。我们路过此地,听见哭声就过来了。”
晏惜寒清淡的声音里充满了和气和关爱,听不出来一丝恶意和不轨。但在朱嘉燕听来声音却如冰似刀,她忽然脑中一炸,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如果不是晏惜寒和他的伙伴,她和弟弟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弟弟也不会莫名被砍死。
“不要过来!”
朱嘉燕怒吼道,声音震荡山野。
“一定是你们杀死了我弟弟,现在假装好人。我不许你们过来!”
朱嘉燕手执利器指向晏惜寒与刀疤所在方向。
“刀疤,引燃火把。”
晏惜寒说话速度非常快,刀疤行动的速度更快,晏惜寒话音刚落,刀疤已经用砍刀斩断了身旁两截松树枝,用火柴引燃了松木枝,他一手举着一枝火把。
“朱嘉燕,你为什么单单认定是我们杀了你弟弟?”
“晏惜寒,即便是你们否认,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在这方圆百里,根本就没有人家,只是你们身带武器出现在了这里,不是你们,那会是谁?”
那抹恼怒之气依旧蕴含在声音里。
“朱嘉燕,我和我的伙伴是去骸骨部落救人,连夜驱马回希望城堡,我们听见这里有人哭泣,便过来一看究竟,杀你弟弟的应该是另有他人。”
晏惜寒喘了一口气。
“朱嘉燕,你动脑好好想想,头一次我们把你们姐弟制服,本可以杀掉你们,但我们放过了你们。”
“我们为什么还要从希望城堡跑这么远的山路来杀你弟弟?这不是没卵子找茄子提溜嘛,没事找事吗?”
“那不是你们,会是谁?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别人。”
朱嘉燕虽然不再坚持,但心中依旧疑虑重重,有种悻悻然的感觉。不过口气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生硬和干涩。
“朱嘉燕,你让我们过去看看,或许我们从伤口能看出来端倪。”
“不许过来!”
朱嘉燕刚刚放下的兰博刀再次横举起来。
“你们过来,我就跟你们拼命。”
“堡主,我看我们离开吧!我们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排除了危险,没必要再和她纠缠下去。”
“朱嘉雀死与不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堡主,我们离开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大黑夜的,看着就瘆人,再往一具不明不白死去的尸体前靠,晚上不做噩梦才怪。
晏惜寒同意朱嘉燕的说法,这方圆百里的确没有人家,尤其这个地方又是泽渊部落、骸骨部落和黑水河城堡都够不着的地方,是什么人杀了朱嘉雀?
又为什么要杀他?
况且朱嘉雀一身功夫,想杀他可不那么容易。所以,这些蹊跷事像蚯蚓一样噬咬着晏惜寒的心,他想弄明白它。
晏惜寒并没有理会刀疤,他要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去做。
“朱嘉燕,你知道我的能耐。我如果想杀你,这么近的距离,手甩一支利箭,就让你爆喉。但我没有要杀你的理由。所以,你弟弟不是我们杀的。”
晏惜寒说完,看见朱嘉燕放下了手中刀,便扭头对着刀疤说。
“走,过去看看。”
晏惜寒听见刀疤叹了口他惯有的很无奈的气,犹豫了一下,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