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便是那大梁国师天仲所统帅的远征军?而你便是无道昏君梁冶那祸乱后宫的妖妃?”
重瞳大和尚伸出了手指,指向了那车辇中探出头的女子,苍老面容上的皱纹堆叠着,眼中的愤怒几乎喷薄而出。
“呵呵……”
言贵妃冷笑:
“造谣真是张口就来,你才活了多久啊,是你亲眼看见他无道昏庸了,还是你亲眼看见我祸乱后宫了?”
重瞳大和尚将眼一蹬,怒斥道:
“还敢狡辩?”
他双瞳之中的黑白二色散去,转而变为了荷花绽放的形态,其左眼莲台之上写着“人”“阿”二字,右眼莲台上写着“畜”“鬼”二字。
大和尚抬起双眼便对着言贵妃照去。
言贵妃丝毫不惧,只是盈盈笑道:
“你所觉醒的神通是隔垣洞见罢,方才施展的便是由此演化而来的轮回观世目,修炼到高深之处便能沟通六道,窥见众生前世今生。”
她狭长的眸中眼波流转,只伸出了莹白如玉的皓腕托住香腮,一幅弱柳扶风惹人可怜的姿态:
“大师,你就这般随意窥视小女子的过去,若看到了奴家侍奉夫君的床上功夫,你这六根清净的出家人羞也不羞?”
在重瞳大和尚的眼中所见的片段,还当真是一张铺洒着花瓣的大床,床头红烛摇曳香薰弥漫,床尾的纱帐绫罗更是摇晃不停。
重瞳大和尚面上的肌肉不住颤抖着,一张老脸也是忍不住发红,他催动观世目的视角不断快进,待那靡靡之声稍歇才停下。
一道有些慵懒随意的男人声音响起,那声音有些故作深沉沙哑,简直可以说是超绝气泡音:
“言娘啊,你们马上便要启程了,有些话我还是要交代一番。”
老和尚所带入的是言贵妃的视角,他就像是一台录像机,能看到言贵妃曾看到的场景。
只听到言贵妃颇有些委屈的“嗯”了一声,然后视角便向下移动,一双洁白修长的腿便引入眼帘,葱白玉手在拿着一双古怪的白色丝质袜子往腿上套着,一直套到了大腿的根部,那袜子微微透着肉色,看起来极其露骨撩人。
“梁冶,你我自此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你却只知道说那些狗屁倒灶的烦心事。”
一个留着胡茬极具有颓废气质的男人凑了过来,他嘴里叼着一根用纸卷成的东西,这东西重瞳大和尚并不认识,乃是穿越者梁冶在这个世界自创的纸烟,同时他的指尖还夹着一张引火符。
引火符自动燃起,凑近将那纸烟引燃,袅袅白烟自其中升起。
抖了抖手上的引火符,将上面的火焰扇灭。
“这些话是讲给你的,但也不是讲给你的,你将我的话听完便好。”
梁冶半倚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闭着眼睛缓缓开口道:
“我们的计划需要至少三个人完成,我为此已经做了许多的布置,剩下的两个人会在未来一千年内出现,并且按照我原定的计划执行下去。”
“我乃是蚩尤大坟之主,我会将你们的魂魄封存在其中的邓林,我和冥神面具的拥有者们做了一笔交易,它们会让你们的魂魄不至于溃散。“
“待到我死后,天对于我所存在时间的监视力度便会减弱,根据我经过大数据总结的规律曲线,这个力度在五百年后便会降到最低然后趋近于平稳,届时便到了你们转生而出的时机。”
“蚩尤墓会顺着小弱水,以六十年为周期进入归墟,归墟是天下大川的尽头,船墓在进入之时会承受万川归墟的巨大压力,船墓里的所有活物都会因此而陷入沉眠,只有祀人能够承受万川归墟而不被影响。”
“这些祀人是蚩尤下葬时的陪葬品,我无从得知它们是如何诞生的,就算我解剖研究了那些祀人的构造,也始终弄不明白那些鬼东西到底是如何创造的,为什么腾蛇黑线这种死物会具有生命力?”
“但是天才的我还是想到了办法,利用螣蛇黑线自我演化的特性,通过无面神龛映射现实来诱导其演化方向,使其向有生命的方向转化,虽然这个过程的其他细节和过程很多,但是在我的预演中是一定会成功的。”
“这就像是生命最初诞生的过程,无机物质恰好以某种特定的方式排列,便逐渐向有机物质的转化,最终有机物质构成了生命体,而我则起到了诱导和筛选的作用。”
“只要时间足够长样本足够多,然后定期筛选掉那些演化方向错误的群体,那么最终我将创造出祀人这种生物。”
“你们转生之后便会变成类似祀人的生物,只能被困在这大坟之中不能离开,直到你们转移在祀人躯体之中的记忆被磨灭。”
“归墟是天下江河的尽头,所以自然也是时光长河的尽头,待你们随着船墓进入归墟之后,你们便可以找到时光长河的尽头。”
梁冶说到此处,颇为臭屁地笑了笑,神态颇为地自得:
“世人皆在磕破了头去苦苦寻觅时光长河的源头,而我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想到了从万川归墟之处入手,找到了它的尽头还愁找不到它的源头吗?”
言贵妃则是骄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他臭屁的样子。
“哼,死直男,你就有点小聪明,还从不花在我身上。”
梁冶嘴上的纸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他伸手掐起了还在燃烧的最后一截,坏笑着在言贵妃的腿上戳了一下。
言贵妃顿时花容失色地大叫道:
“哎,你干什么,这可是百年蚕妖的丝做的,都被你烫坏了。”
说罢她举起拳头便朝梁冶打去,梁冶也迎了上来与她打作一团,没多久便将其压在了身下。
只听到言贵妃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娇声呵斥道:
“你去刮胡子啊,想要扎死我啊?”
埋着头的梁冶忽然把头抬了起来,然后对着“镜头”举起拳头,伸出了一根中指道:
“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还在看的是这个。”
……
从言贵妃的过往之中收回目光,重瞳老和尚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的双手颤抖着合十在了胸前:
“啊弥陀……佛,真是……欺人太甚呐,欺人太甚……”
言贵妃则是笑得愈发放肆:
“死秃驴,谁叫你非要照老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