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在山顶又歇息了片刻,吃了些慕幽笛买的零嘴,等到太阳即将西下才返程。
一行人策马回到城外,见老百姓在城门口排出长长的队伍,城门处关卡盘查越来越严,不论进出,都需要出示通关文牒,搜查行李。
他们骑马上前,出示贝勒府的身份证明,守城的官兵们立刻让开道路,恭恭敬敬让他们进城。
几人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城里赶去。
到了一个岔路口,宴霜“吁”了一声,勒住缰绳,马立刻停在原地。
宴澧和宴淩也同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两人看向宴霜。
宴霜对两人说道:“四哥五哥,你们先回府,我送慕姑娘回戏班后就回去。”
宴淩脸色一沉,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不过还是隐忍下来,说道:“六弟,我们要快些回去,这时辰,阿玛额娘恐怕已经回府了。”
“这......”宴霜紧紧捏着缰绳,有些犹豫。
慕幽笛见状,连忙推辞,“不敢劳烦六贝子爷,戏班离这里不远,民女走回去就行。”
她翻身下马,朝三人行了个礼,“三位贝子爷慢走。”
宴霜看着慕幽笛的发顶,半晌,千言万语化为一叹,只嘱咐她路上小心。
慕幽笛笑着点头,转身朝巷子走去。
宴淩对于慕幽笛的识相还算满意,不过,他一看宴霜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扬鞭催马率先离开。
宴澧见他走了,也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跟了上去,回头大声喊道:“六弟,走了!”
“嗯。”
宴霜看着慕幽笛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一夹马腹,策马快速朝两位哥哥追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和慕幽笛匆匆一别,再见时,已经是十七年以后,旧人相见不相识。
慕幽笛走到巷子口的半阴影处,回身,见三人已经离开,她抬头看一眼血色残阳,决定趁着最后一抹霞光,抄近路走回家。
今天去郊外踏雪游玩,让她心情不错,一路哼着戏文里的经典唱段,快步走向一个阴暗的巷子。
当红霞换成了黑幕时,慕幽笛也快到戏班了。
忽然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从戏班的方向传来,她脚步一顿,继而脸色大变,预感到戏班似乎出事了,于是连忙加快脚步。
离戏班越近,嘈杂声越大,似乎有很多人在吵吵嚷嚷,还有衙役的大吼声,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跑了起来,拐过这个巷子口就要冲出去,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啊!”她惊叫一声。
那个人捂着胸口,被慕幽笛撞到后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
天色太暗,慕幽笛看不到自己撞了什么人,不过那人就在身边,她连忙伸手扶起对方,连连道歉:“对不起,您没事吧?”
被撞的人一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激动起来,颤着声问她:“是幽笛吗?”
慕幽笛听到熟悉的声音,又仔细一看被自己撞到的人,惊讶道:“明叔?”
“嘘”明叔朝身后看了一眼,一把拽住慕幽笛往巷子里拉回去,急忙道:“快躲起来。”
“为什么?明叔,出了什么事?你......”
她低头一看,见明叔躬着身体,手捂着胸口,她摸上他的手,发现一股温热湿润,似乎是血迹,失声惊叫,“明叔,你在流血!”
“丫头,别说话。”
明叔立刻让她禁声,催促道:“赶紧离开这里。”
慕幽笛却不肯走,焦急问道:“出什么事了,我爹呢?”
明叔忍着痛,不由分说,硬拉着她往巷子另一头走去,边走边说:“下午一大批衙役冲进戏班,拿出逮捕令,说有人告密,戏班里窝藏刺杀摄政王的革命党人,班主和其他人当场被捕,我逃出来的时候吃了枪子,窝藏革命党可是死罪,丫头,趁那些官兵没追过来,你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慕幽笛一听戏班被卷进革命党事件,停下脚步,反驳道:“不可能,我爹不可能窝藏革命党人,谁都知道,谁跟革命党扯上关系谁倒霉,如今朝廷到处搜捕革命党刺客,我爹绝对不会冒险窝藏那些人,自断前程。”
明叔胸口传来剧痛,他倚着墙壁,说道:“我知道班主不会窝藏革命党人,但是官兵在戏班里搜出革命党的东西,如今是铁证如山,班主百口莫辩。”
“什么?”慕幽笛难以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
明叔叹口气,他也不相信,但即便知道是栽赃陷害,但口说无凭,也只能认罪。
忽然,他喉头一痒,剧烈咳嗽起来,一阵腥甜涌上,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明叔!”慕幽笛立刻慌了神,“你撑着,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行。”明叔摇摇头,“这是枪伤,不能看大夫,咱们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好。”慕幽笛扶着明叔,回头看一眼戏班的方向,缓缓朝巷子内走去......
贝勒府外,宴霜三人刚抵达侧门,下马牵着缰绳,朝府里走去。
一路上,三人发现家仆脚步匆匆,府里气氛奇怪,不由心中纳闷,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宴淩叫住一个家丁,问:“府里出了什么事?”
家丁向三位贝子爷见礼后说道:“摄政王遇刺,全京城都在搜查革命党人,不知为何,衙役会上门来搜查贝勒府,如今贝勒爷在宫里脱不开身,大贝子爷和嫡福晋正在应付那些衙役。”
宴淩皱起眉,“无缘无故,怎么会搜到贝勒府?衙役没给个说法么?”
“这个,小人不知。”家丁讷讷答道。
宴霜突然想到约翰和照相馆的事,神情一变,心中隐隐不安。
约翰的事让他耿耿于怀,他不知道约翰和革命党有没有关系,有没有在贝勒府埋下什么隐患。
总之,衙役突然上门搜查,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备而来。
这时,有个家丁匆匆走上前,对三人说道:“三位贝子爷,福晋请你们过去问话。”
宴霜心里咯噔一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跟在宴淩和宴澧身后,惴惴不安地朝前厅走去。
三人来到前厅,赫然看到一个身穿郡王衣袍的男人坐在主位上,嫡福晋坐在他下首,大贝子则站在福晋身侧,屋里还整整齐齐站着府里的其他侧室子,所有人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