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去取柴火的功夫,路禾舀了多半舀的黑麦面粉进盆,少量多次的加水,缓缓搅拌成酸奶状的面糊。
为了增味,还往里扔了几小块儿盐粒,切了少许葱花。
张桂拿柴火回来一看,眼前有些发黑。
“小禾儿……这面、是要煮面糊的?”
在她不抱希望的视线下,路禾摇了摇头:“不呀,烙饼的。”
张桂:“……”
女儿的厨艺、和对厨艺的喜爱,似乎不对等。
“其实、煮面糊也挺好的。”张桂艰难劝说。
路禾瞧了瞧她娘一脸为难又不好直言的表情,想笑,但是忍住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让她娘放心:“娘你放心,我保证好吃!”
张桂:“……”更不放心了。
路禾撸胳膊挽袖子,往陶锅里放玉米面粉和水。
而后便开始准备烙饼。
黑麦面糊已经静置有一会儿了,重新搅拌均匀,就可以开始烙饼了。
灶膛里的火已经点着,路禾用手在锅上试探热度。
等感觉微微烤手之后,舀一勺面糊倒进锅中,用菜铲快速铺开。
说来有趣,路家的伙食简陋的不能再简陋,锅却是特别齐全。
足有三口。
一口陶锅,平常用来烧水、煮粥、煮糊糊煮一切能煮的。
一口尖底大铁锅,就那种铁锅炖肉的大铁锅,锅的大小能够煮一整个路禾的那种。平常用来炒菜的。
一口平底的铁锅,直径宽一尺左右,平常用来烙饼的。
原来路禾一直以为平底锅是后世的近代产物,现在看来不止。
路禾曾经因为吃煎饼,仔细研究过煎饼的历史。
似乎有几千年,鏊子也是流传了许多年的东西,说白了,鏊子就是个超大的平底锅。
古人的智慧,非我等后世之人能比。
路禾一边想一边不禁摇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张桂在另一头烧火,见她摇头,不禁站起身查看:“是不是饼没成型?没事儿,你放着,娘加些面进去,重新和面。”
“哎?”路禾一愣,看她娘一脸我来救场的表情,赶紧摆手:“不用,娘你帮我烧火就成。”
张桂动作顿了顿,还是坐了回去。
唉~
算了,女儿第一次做饭,就让她自己尝试一次吧。
小半个时辰后,饭菜做好,一一上桌。
张桂表情奇怪,坐在桌边心中忐忑。
路禾忙活的这一早上,除了玉米糊糊她熟悉,别的都熟悉又陌生。
“咦?”
除了做早饭的母女二人,路奶奶等人有致一同的发出了一声疑问。
平常装饼的篮子里,装着锯齿状的一坨黑色东西。
一碗软趴趴的茄子丝,一盘黄瓜丝,一盘子切成段的葱叶。
路奶奶轻咳一声:“今个儿这饭,小禾儿做的?”
这一看就不是张桂的手艺。
张桂僵着脸点点头,虽说她家的饭菜平常也好吃不到哪里去,但肯定也不算难吃。
今个儿……
说不好。
从之前张桂的反应里,路禾就知道家里之前应该没这么吃过。
她早有准备,夹起一张薄薄的黑麦软饼,给众人示范。
“这是黑麦软饼,薄薄的一张,放点葱、放点黄瓜丝、再放点炒茄丝,卷一卷,就可以吃了!”
话落,一张饼也卷好,路禾啊呜就咬了一口。
味道……
特别一般。
尤其黑麦的味道,初初入口有些奇怪。
面粉已经磨的很细腻了,但入口还是有些粗糙感,又带着些软粘,还有一点奇怪的酸感,细吃又没有。
反正整体很奇怪就是了。
炒茄丝时,趁着张桂不注意,她多加了些盐在里面,却没敢放太多,因此茄丝依然没什么味道。
就是软软的,稍稍能尝出一点点盐味,剩下的就是鲜。
还好黄瓜和葱在里面调了个味儿,尚能入口。
高期待、低口感,让路禾有些失落,表情也奇怪起来。
张桂看了看,轻声问:“不好吃?”
路禾:“……”
说好吃吧,有点昧良心。
说不好吃吧,绝对比她娘烙的杂粮野菜饼子强。
“还行?”路禾含混着评价。
就是不好吃,这个早饭也得吃。
几人学着路禾的吃法,一人卷了一个。
路奶奶:“好吃。”
路溪:“好吃,软软的。”
张桂:“好吃是好吃……”
就是小禾儿这是放了多少盐?她都能吃出咸味儿来了。
路慧没夸,只埋头吃。
她素来不喜欢路禾,让她夸,不可能的。
李兰倒是夸的最丰富的:“小禾儿做饭有天赋,像大嫂做衣服绣花都顶顶好一样,以后咱们有口福了。”
言外之意以后做饭都靠路禾了。
闻言张桂动作一顿,笑道:“小禾儿到底还小,隔三差五做一回还行,现在还没灶台高呢,站着凳子才刚够着。”
事关路禾,张桂一点不让。
李兰笑笑:“瞧大嫂说的,我就是夸小禾儿做饭好吃,有天分,哪是说让她天天做饭呀!”
张桂笑了笑不再搭茬。
饭后,路禾开始围着自家屯的木柴转悠。
想要找两根合适的木头,做个木蜻蜓刮板。
早上推面糊的时候,用菜铲推的太慢了,而且推的不均匀。
路禾一下就想起来摊煎饼的木蜻蜓刮板,转一圈,再转一圈,一准将面糊摊的平平的。
找了几个粗细不同,两端匀称的木头,路禾拿着家里的工具开始捣鼓起来。
敲敲打打老半天,啥也没弄出来。
这就不是她能有的手艺!
哪怕是最简单的木制品,那也得专业木工才行!
她丢掉木头,去堂屋找和路奶奶一起做绣活的张桂:“娘,我想做点木头的东西。”
张桂愣了愣:“做啥?”
“木蜻蜓,用来刮面糊,像……”路禾给她描述了一下,张桂听懂了。
“等你爹回来的?娘不会。”
“嗯哼!”路奶奶哼笑一声:“不用,我去李婶子家。”
张桂迟疑:“这……李婶子怕是不能乐意让给做吧?”
前两天可才让路奶奶用大扫把撵出去。
“她见天的说咱们两家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等着,我去。”
说罢,路奶奶放下绣棚,起身就出了门。
李婶子丈夫姓李,是个木匠,手艺活很好,经常在县城做工,钱不少赚。
这也是原来李婶子特别看不上路家的原因。
不过没关系,现在人家特别乐意认这门亲,他们也得用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