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以为此事会就此轻轻揭过之时,老皇帝笔锋猛地一转,赫然写道:
路家二房平日里倚仗权势、横行霸道,全然不把他人性命放在眼中,简直视人命如同草芥一般!
虽说死罪可免,但活罪却是难逃!即刻下令将路家二房统统流放到那荒凉偏远的边关之地,并抄没全部家产充公!
乍一看,似乎路国公府上并未遭受多大损失,真正倒霉遭殃的只是那二房而已。
然而明眼人皆知,失去了二房丰厚钱财的支撑,这曾经显赫一时的国公府往后也不过就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罢了。
王清儿对于这背后隐藏着如此之多的阴谋算计以及众多大人物暗中操控之事一无所知。
她只是单纯地慨叹穆家的权势竟然如此庞大,这般重大的事情居然能够轻而易举地被化解掉。
她心中还对路家这个所谓的靠山产生了质疑,看来这位路国公也只是徒有其表,虚张声势罢了。
经过此番经历之后,王清儿在心底默默地立下决心,日后一定要紧紧依附于穆祉丞这棵官场大树。
一想到自己在商业领域已经有了商从简这样的合作伙伴,如今又在官场成功搭上了穆家这座大靠山,她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要是自己的夫君也能够踏入仕途为官,那可真是圆满了!
王清儿还暗自感到庆幸,今年大部分的西瓜和甜瓜都交给了秦淼淼,在她家茶楼之中售卖。
尽管今年的产量并不是很多,但当初会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出于与秦淼淼相谈甚欢,见她捉襟见肘,想要出手相助罢了。
未曾料到最终竟会无心插柳柳成荫,反倒给自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于是,王清儿开始盘算着,等到明年的时候,将自家所产的茶叶以及各类瓜果全部供应给穆家的茶楼售卖。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大地上,给整个县城带来了一丝温暖与希望。
吴梓浩和婧老爷也从府城回到了家中。
他们一路上风尘仆仆,面容略显疲惫,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们两人在府城打听了几天,根本没有打听到婧家兄弟的下落,反倒打听到路家出了事,陆家被抄,发配边关。
几日之后的一个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渐稀少。
突然,一辆破旧的马车疾驰而过,停在了婧家门口。
紧接着,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两个身影如同沙包一般被从马车上扔了出来,顺着地面一路翻滚,最终停在婧家那朱红色的大门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安静得只剩下那两个人身体滚动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婧家的门房原本正靠在门边打盹儿,听到这异常的动静后猛地惊醒过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疑惑地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心中不禁一惊,连忙快步走过去查看情况。
待他走近一看,整个人顿时呆住了——眼前这两个浑身伤痕、满脸血污之人,竟然正是自家的两位少爷!
门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两人,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探了探他们的鼻息。
谢天谢地,尽管呼吸十分微弱,但至少还有气息尚存。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啊!两位少爷出事啦!”
随着门房的呼喊声响起,几名小厮迅速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们也是惊愕不已,纷纷围拢过来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将两位重伤的少爷小心翼翼地抬起,缓缓走进了院中。
婧父听到喊声也从书房里走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婧父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也不过五十不到的年纪,他原本挺直的腰板变得有些佝偻,走起路来脚步也显得蹒跚不稳。
自从两个儿子失踪,虽然都是他们也是咎由自取,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再加之老伴病倒在床昏迷不醒,婧父更是整日忧心忡忡,茶饭不思。
如今再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此模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家门口,更是雪上加霜。
婧父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管家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婧父,轻声安慰道:
“老爷,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我已经吩咐人去和盛堂请大夫了,很快就能赶过来。咱们还是先回屋里歇息一会儿吧。”
说着,管家便搀扶着婧父慢慢往屋内走去。
其他下人们则赶紧按照管家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将两位公子抬进了他们各自居住的院子。
婧家的两个儿媳妇听到动静后,急忙迎了出来。
当她们看到自己的丈夫竟然是被人这般抬着回来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下人们轻手轻脚地将两位公子放置在床上,而两个妇人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恶臭,如同失去理智一般猛地扑向床边,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相公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呀?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家伙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呜呜呜……”
婧明安的媳妇一边哭泣,一边破口大骂道。
与此同时,老二婧明天的院子里更是乱作一团。
除了妇人悲痛欲绝的哭嚎声之外,还夹杂着婴儿响亮的啼哭之声。
婧明天的媳妇刚刚为他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他甚至都还未曾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人绑走了。
如今,孩子尚在襁褓之中,父亲却已生死未卜,他媳妇怎么会不哭?
不多时,和盛堂里的大夫终于赶来了。
他走到床前,伸出手指搭在了手腕处,仔细地号起脉来。
号完一个又去另一处再接着号。
过了好一会儿,那大夫缓缓摇了摇头,只对婧家的管家说了一句:“两位少爷已是无力回天,准备后事吧!”
连一张药方都没有开,便神情沮丧地离开了婧家。
甚至就连本该收取的诊费,他也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