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急救室的灯亮了一晚上。
江誉操刀,手术用时十四个小时。
江誉出来的时候满脸疲惫,摘掉了口罩,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陆战霆带人赶过来的时候,陆君凌正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管子。
他没醒。
陆君凌睡了五天。
这五天,陆家所有人都待在这里。
陆战霆这次带着陆凌一起回来了。
陆战霆仍有年轻时的风采,长相英俊,肤色很白,身材也很好,宽肩窄腰,一身黑色长款大衣,一直坐在椅子上弓着腰沉思。
陆凌跟他长的很像了,他身上的这股妖气倒是跟陆君凌有些像,不过由于长期的病痛折磨,他消瘦了一些,精气神不是很好。
陆辰洛是最不想来的,但却被陆凌强行留下。
没办法,既然他大哥说了,他只好留在这里了。
大哥什么都没说,陆辰洛都在怀疑,该不会之后陆君凌都要住在他们家?
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不是陆家的人。
可是父亲一开口,没人敢说话了。
“陆君凌我是要护的,在座的各位谁有意见,自己去陆家族谱上把自己的名字划掉。”
没人敢忤逆父亲。
父亲很早离家,都是陆君凌陪着他们几个长大,掌管家里的一切事务,这么一干就是十几年。
陆战霆的威严无所不在,跟江纵爵从年轻时就一起打拼,当初还当过华国总统,可是没几年便退了下来,一个人出国了。
没人知道原因。
但这也是各方势力都得给他一个面子的原因。
陆凌安抚陆辰洛几句,“辰洛,你要是闷了可以出去透气。”
别惹父亲生气,这是他的话外音。
陆辰洛只是哼了一声,扭头面壁。
陆宛卿和陆南耀从国外赶回来花了一些时间,几番了解,才知道陆君凌还没醒。
陆南耀提醒陆战霆,“父亲,外面来了一些人。”
陆战霆大概猜到了,还是问了句,“他们有说是谁吗?”
陆宛卿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看他们不简单,不知道是不是亚力米迦勒的人。”
陆南耀皱眉,一提到亚力米迦勒就没有好脸,“亚力米迦勒他要是再敢动我大哥,他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突然,陆凌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
陆南耀和陆宛卿都下意识一愣,愣在了原地。
陆南耀下意识解释,很无措,“不好意思大哥,我,我就是——”
完了,他叫陆君凌大哥叫顺口了。
陆凌微微一笑,“没事,他确实也算是你们的大哥,我不在的这些年,都是他一直在照顾你们。”
陆君凌在替他履行大哥的职责。
陆宛卿和陆南耀都不敢抬头了。
这种习惯,真的一时之间改不过来的......
陆辰洛在旁边很生气,冷嘲热讽的,“这才几年,你们就连自己的亲大哥和外人都分不清了,你们对得起大哥吗?!”
陆宛卿和陆南耀没有还口,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些什么。
但某些事情,他们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跟陆辰洛说太多.....
结果陆凌一个眼神过来,陆辰洛只能歇火。
门外来了好多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前的徽章印着人面狮身像,每个人都尊贵无比,秩序严谨。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温润如玉,气场却十分强大。
陆战霆起身迎接,跟对方握了手,“你们好,我是陆战霆。”
男人面对陆战霆丝毫不慌,跟他握了手,礼貌微笑道,“陆先生,久仰大名,我是陆戴达伦,之前跟您联系的人。”
陆战霆起立,陆家所有人都得起立,都静静地跟对面的人对视。
陆宛卿好奇地望着这个男人。
他看起来很尊贵。
怎么会来这里?
陆戴达伦跟陆战霆出去聊了。
过了一会儿,陆君凌竟然醒了。
江誉休息了一阵子,才有力气过来看他,“怎么样,还好吗?身体有哪些部位还疼吗?”
陆宛卿眼泪都流出来了,“大哥,你终于醒了。”
陆南耀和陆凌也都很欣慰。
陆君凌摸了下额头,皱着眉,“我睡了多久?”
陆南耀回他,“你睡了五天,吓死我们了,要不是誉哥说你没事,我们真以为你要死了。”
陆凌没好气地拍了下陆南耀的脑袋,他凶起来也很温柔,“你小子,会不会说话。”
陆南耀抿了下唇,不说话了。
陆凌这才问陆君凌,“君凌,你醒了?感觉如何?左耳还好吗?”
陆君凌好像在飞快地思考着什么,头绑了一圈的纱布,越想东西越头疼,“我左耳......”
江誉是唯一知道原因的,他还需要确认,问他,“我是谁?”
陆君凌抬头,没好气,“江誉。”
江誉点了头,指着陆宛卿,陆南耀,陆凌,陆辰洛,问了个遍,陆君凌都说出了名字。
陆宛卿有种不好的预感,“誉哥,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问这些?”
陆凌和陆南耀都不理解。
江誉沉思着,“他的大脑在坠海的时候受了重创,加上之前受的伤太重,尤其是左耳耳膜破裂,接着脑神经又因为爆炸产生了极大的损伤,所以........”
他在确认他的记忆是否正常。
陆南耀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那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事了,大哥还记得我们所有人。”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看来没事。
直到陆君凌突然问了江誉一句,“我左耳,为什么听不到了?”
“还有,我怎么受的伤,我想不起来了。”
突然,空气都静止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心中出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想。
他这话的意思是......
江誉拧着眉,表情沉重,“你认识.......白矜雾吗?”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陆君凌顿了几秒,表情有些不解,“白矜雾........”
“我需要认识她吗?”
屋里又陷入了无边的安静和沉默。
然后内心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与创伤。
—
江誉给陆戴达伦的解释是,“由于伤势过重,加上最近这些事情带给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爆炸之时,大脑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因此他可能会忘记带给他神经重大冲击力的人或事。”
忘记白矜雾就是例子。
“不过可能是短暂忘记,也可能.......是永远。”
没人知道。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要不要告诉陆君凌,白矜雾是谁。
陆戴达伦听完提出,“我需要打个电话。”
最终他的回复是:“我们将正式从陆家接管我大哥,我父亲的要求是:我大哥必须与这里的一切彻底割离。”
“我们感谢陆家这些年对我大哥的照顾,因此准备了丰厚的谢礼,绝对不会让各位失望,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随时再谈。”
陆戴达伦礼貌性地对陆战霆等人鞠躬,随后起身,挺直腰板:
“那么,我大哥我就带走了,祝各位事事顺心,心想事成。”
—
(下一章开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