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莫说是太后之位,只怕贵妃娘娘和沈氏一门连活命都难!
沈贵妃脸色慢慢变的苍白,她在这深宫中熬坏了身子,这辈子都不会有孕,有个依靠了,如今大好的机会在眼前,她怎能不抓住。
“我看兄长就是疯了!满脑子只有忠正刚毅,他不爱惜性命,还想让沈氏一门都陪他一起死不成!”
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面对帝王的觊觎,他拿什么护住安安,不过是一场所有人的悲剧罢了。
沈贵妃重重拍在桌案上,眸子逐渐变的阴狠。
她绝不能让此事发生,既然兄长冥顽不灵,那就只能让沈家和四皇子绑在一起。
他日面对帝王的忌惮怀疑时,为了保住全族,想来兄长定会有所思量的!
“皇上可是在御书房?”她偏头问玉姑姑。
玉姑姑蹙了蹙眉,“老奴这就派人去打听。”
“嗯,顺便让小厨房熬一碗安神汤,待会儿我带去御书房。”
半个时辰后,沈贵妃带着玉姑姑,提着安神汤到了御书房门口。
大太监立即上前行了一礼,“贵妃娘娘,皇上这会儿心情不太好,您看…要不……”
“无碍。”沈贵妃打断了大太监的话,“本宫就是听闻皇上心绪不佳,才特意准备了安神汤前来,你替本宫通报一声就是。”
“是。”大太监只得转身又进了御书房,不多时,他就快步出来将沈贵妃请了进去。
龙椅中的皇帝正半合着眸子小憩,威严的脸上全是疲惫之色,沈贵妃亲手从玉姑姑手中接过食盒,将人打发了出去。
“臣妾参见陛下。”盈盈福了福身,沈贵妃就抬步走上了御阶,将食盒放在龙案上给皇帝轻揉着太阳穴。
“皇上,臣妾听闻您心绪不佳,特意亲手给您熬煮了碗安神汤,您喝一些,晚上还能睡个好觉。”
她声音轻柔,手下力道不轻不重,皇帝面色明显缓和了些许,淡声开口。
“这个时候,整个后宫也就你有胆子往朕跟前凑了。”
沈贵妃淡淡一笑,“那还是皇上宠爱臣妾。”
话是如此说,可沈贵妃心知肚明,皇帝之所以允许她插嘴,不过是因为她膝下无子,对前朝社稷没有任何威胁罢了。
否则也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说两位皇子任何是非的。
皇上闭着眼享受着贵妃的侍奉,不轻不重的说,“朕养了两个好儿子啊,朕龙体尚且康健,他们就开始斗的你死我活了。”
沈贵妃手下顿了一瞬,又立即接着按,“生在皇家,争斗是避免不了的事情,皇上不必心烦,您该做的是养好身子才是,如此才能遏制两位皇子互相残杀啊。”
皇帝半睁开眼皮,睨了沈贵妃一眼,轻笑说,“这话也就你敢说。”
放眼后宫,也就沈贵妃能说。
沈贵妃抿唇笑了笑,一双纤细的五指顺着皇帝的额角一点点滑下,放在了他胸前的位置上,双手勾住了皇帝的脖子。
“那也是因为皇上宠爱臣妾。”
皇帝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面容布着沉重,“你说得对,生在皇家,不可避免,若是没有争斗,朕的儿子们才真是废物。”
沈贵妃妩媚的笑了笑,绕到皇帝身前,从食盒中端出了安神汤,“臣妾侍奉您喝一些。”
皇帝就着她递到唇边的勺子张口,喝了下去。
沈贵妃温柔极了,每一勺安神汤都会小心的吹凉,才递至皇帝嘴边。
很快,安神汤就下了大半碗,沈贵妃清丽的眸子闪烁了几下,状若无意的开口。
“臣妾听说,今日朝堂上,臣妾的兄长也开口帮腔了?”她微微一笑,似是脱口而出。
“倒也是奇怪,兄长一直不都是保持中立,极少搅和进这些是非中的吗,今日怎么……”
说着,她明显察觉出皇帝的眼神变了,温和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沈贵妃仿佛才发现言语的不妥,慌的勺子都没有拿稳,掉在了皇帝的衣袍上。
她连忙起身放下安神汤,捡起勺子给皇帝擦拭龙袍,一脸的自责,“都是臣妾不小心,皇上您没事吧?”
皇帝抬手阻止了她拿帕子擦龙袍的手,微沉着的眸中有些许阴暗,“不碍事,你下去吧,朕还有折子要批阅。”
“是。”沈贵妃匆忙起身将安神汤收进食盒中,一个字都没再说,福福身退了出去。
她很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今日且点到为止,皇上心中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就会在所有事情中寻找破绽。
兄长,只能被逼去四皇子的队伍中。
出了御书房的沈贵妃一瞬间整理好了表情,脸上的慌张自责一扫而空,她在大太监的行礼中离开了御书房。
走出很远,她才回头看了眼巍峨华丽的宫殿,毕竟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她称得上最是了解皇帝。
君王多疑,只要在他心中点起一丝火苗,那丝火苗就会形成大火,顷刻间燎原。
“贵妃娘娘。”回到宫中,玉姑姑合上门,才忍不住开口,“咱们在宫中所依仗的就只有沈大人,您这样做,若是皇上当真对沈府不再信任,生了打压之心……”
沈贵妃在贵妃榻上坐下,一脸的心不在焉,“要的不就是他生疑打压。”
她淡淡一笑,“他怀疑就一定会有所动作,届时兄长不论愿意不愿意都将和四皇子的荣辱绑在一起,比起沈氏全族,一个女儿的牺牲,兄长定会有分寸的。”
玉姑姑虽觉得如此过于冒险,可沈大人根本不听娘娘规劝,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别的法子了。
沈贵妃走后,皇帝并没有批阅奏折,而是坐在龙椅中沉思,良久都没有动作。
直到一个时辰后,大太监拿着一旨圣意奔出皇宫,去了禁卫军地牢宣读。
沈长赫听完圣旨内容,眉头狠狠拧在了一起,只是不等他仔细思量,大太监就将圣旨递到了他手中。
“沈大人,皇上一片心意,您快接旨吧。”
沈长赫收回思绪,说了句微臣接旨,才捧着圣旨站起身。
大太监笑呵呵的说,“皇上是担心派给您的活太多,才又下令让周大人协助您一起查办此案,皇上对沈家,可当真是体恤恩宠啊。”
沈长赫唇畔勾起体面的笑容,“公公说的是,有劳公公帮我谢过皇上。”
“不打紧,那沈大人接着忙,咱家还要回宫中复旨呢。”
沈长赫点头,什么都没再说,亲自将大太监送了出去,看着人上了马车离开。
“大人,皇上让二皇子妃的母家掺和进来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保二皇子。”禁卫军副统领皱着眉说。
“谁知道呢。”沈长赫将圣旨递给了副统领,吩咐,“你在这里待着,一定看牢了里面那位,我有些事先走一步。”
“是。”
沈长赫翻身上马,离开了官署。
他面色慢慢染上凝重。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此次事件二皇子并不曾参与,最多也就是个失察之罪,所以皇上让周允风参与进来,只怕不是为了二皇子,而是……
牵制他,怕他徇私四皇子!!!!
可沈府向来中立,他和四皇子的来往又十分隐蔽,皇上是如何知晓生疑的。
沈长赫将最近的事儿想了个遍,都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四皇子书房中,萧渊正在批注文书,庆安推门走了进来,声音压的很低,“主子,沈大人派人送来的。”
萧渊笔尖一顿,抬眸看了眼庆安递上来的信笺,眉头微蹙了蹙,敏锐的询问,“他人呢?”
若有急事,他都会深夜来访,突然递信是何意?
萧渊立即放下了狼毫,脸色沉肃。
庆安摇了摇头,“来人装扮成了一个乞丐,塞给管家这个后就立马走了。”
萧渊立刻接了过来打开,待看完了上面内容,沉肃的面容又沉了几分。
庆安探头去看,只瞧见了一个地名,好像是一家酒楼。
“让凌辰逸和李怀言来一趟。”
“是。”庆安立即领命去叫人了,不出半个时辰,凌辰逸和李怀言齐齐赶到了四皇子府。
凌辰逸一进门就问,“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忙慌的将我们叫来?”
李怀言没有说话,整个人比起以前的吊儿郎当莫名沉稳了许多,只是憔悴不少,风流才子的气度亦是半丝不减。
二人在萧渊对面坐下,萧渊扫了李怀言一眼,蹙眉问了一句,“你如何?”
李怀言轻笑,“我好的很。”
这么多年都在张氏的手下活过来了,连亲眼看着娘被她勒死都没有倒下,如今这点苦算的了什么。
况且张家已倒,张氏没有了靠山,很快,他就可以给亡母报仇,正她位份了。
萧渊点了点头,将信筏递给了凌辰逸,“你看看这个。”
凌辰逸接过扫了一眼,眉梢微挑,“这哪家姑娘又约你了?”
他半开玩笑的说,萧渊冷扫了他一眼,淡声开口,“沈长赫派人送来的。”
凌辰逸一怔,“他约你客来酒楼见面?”
说完,他又垂眸看向了信筏,脸色慢慢凝重,“有人发现了他在和你来往。”
且让沈长赫如此小心,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在躲沈太尉,要么……就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