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台狱中的空气一如既往的混合着血腥味与铁锈味。
囚犯的惨叫声,求饶声,伴随着狱卒呵斥敲打牢门的声音,让每一个走进墨台狱的人都忍不住的提心吊胆。
郑诚靠墙坐在干草堆上,身上的衣衫还算完整,只是模样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纪晓月站在牢门外,一双风情满满的狐狸眼中满是惊奇。
“想不到世家之首的郑大人,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郑乾睁开双眼看向老门外,目光落在纪晓月的身上,片刻之后,终于认出了眼前人。
传闻这纪晓月平日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躲在府中羞于见人,除了苏家与战王府,几乎不踏他人门庭,她这个时候来墨台狱见他,想来是为了勇毅侯的事情。
“郑大人,我们谈笔生意如何?”纪晓月开门见山的问道,她来墨台狱见郑乾就是为了谈生意。
而这笔生意,郑乾无法拒绝,他既然进了这墨台狱,就应该知道他出不去了。
郑乾眼眸微眯,盯着纪晓月巧笑倩兮的面庞,明明只是个弱女子,此刻在他面前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纪姑娘是来为勇毅侯出气的吧?”
纪晓月竖起食指摇了摇:“祖父在墨台狱中并未受什么苦,我来这,只想跟郑大人做一笔交易。”
“我与你有什么交易可做?”
“你认下湖州与田宁郡的事情,将所有罪名揽在你一人身上,我们放过郑氏一族与郑诚。”
郑乾听了这话笑了:“就凭你?”
“凭这个,可够?”纪晓月亮出一枚兵符,幽幽的问道。
郑诚认得那是勇毅侯手中的兵符,勇毅侯手中的兵符,他们确实想要,但是属于可有可无,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北境,以及玄武令。
纪晓月握着兵符的手,手指微错,露出隐藏在兵符后的另外一枚兵符,赫然是玄武令!
郑乾几乎是扑到牢门前的,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险些背过气去。
“玄武令怎么会在你手中?”
纪晓月将兵符仔细的收起来:“这下,你觉得我有资格了吗?”
郑乾思绪转的飞快,战王绝不会将玄武令交给勇毅侯,更不可能交给纪晓月,唯一可以解释的是,玄武令在苏青璃的手中,但是她在入东宫前,将玄武令交给了纪晓月!
必须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玄武令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只要拿到玄武令,他们就不用担心腹背受敌了!
“她想要什么?”郑乾很快冷静下来,纪晓月出现在这里,代表的不是勇毅侯,而是苏青璃!
苏青璃被困东宫,纪晓月就是她行走在外的眼睛,任是谁都不会想到,一个胆小懦弱,声名狼藉的女子手中拿着玄武令!
“青璃很缺钱,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你与苏青璃合伙做生意,赚了不少钱,身后又有秦家支持,墨云霆还在南州敲诈了那么多金子,她怎么会缺钱?”
“南州那笔钱全部用在了赈灾上,不在我们手中,朝廷不给北境粮草,北境那么多百姓,还有十万大军都是要吃饭的。”
“战王很穷,你也是知道的,我家青璃的嫁妆都贴了军饷了,如今王爷不在了,若是没有银子,北境就稳不住了。”
纪晓月在桌边坐下,双手托腮:“郑大人,破财免灾,花些钱,舍你一人保住郑氏一族与郑诚,这个买卖怎么想都划算。”
“若是想要钱,你们应该去找我爹谈,而不是来找我谈。”郑诚兴味的盯着纪晓月,“怎么想都觉得你们居心不良。”
“郑大人,我们的手中可有致郑氏一族以及郑诚于死地的证据,我们之所以到现在没有拿出来,只是想跟你们做笔生意而已。”
“什么证据?”
“从矿上逃走并且见过郑诚的矿工,算不算证据?”
“十年前湖州被掉包的官粮出现在郑氏名下的粮铺的证据,算不算证据?”
郑乾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若是苏青璃拿出这些证据,确实能将郑氏一族跟郑诚置于死地!
皇帝一直想摆脱郑家的掣肘,只要苏青璃拿出证据,皇帝指不定会趁机将郑氏连根拔除!
如今,人人都猜到南阳的瘟疫跟郑氏有关,相当于是他们杀了墨云霆,苏青璃却来跟他们做交易,所图就只是银钱?
“你们究竟在算计什么?”
“郑大人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要多少钱?”郑乾冷静的问道。
纪晓月伸出一只手,五根入葱白般纤细又柔嫩的手泛着润泽的光芒。
“五十万?”
纪晓月掩嘴一笑:“郑大人这是打发叫花子呢,郑氏一族的性命与未来就只值五十万两吗?五十万都不够十万大军半年的军饷。”
“你要五百万两?”
“对,五百万黄金!”纪晓月脸上的表情愈发魅惑,“我相信以郑家的底蕴,以及你们开采的金矿,区区五百万两黄金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们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黄金,这简直就是敲诈!”
“郑家身为百年世家,生意遍布各行各业,又掌控了利润最高的私盐生意,五百万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有一点难,但是绝对不会伤筋动骨。”
“可若是我们手中的证据拿出来,郑家瞬间就会分崩离析,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这人没了可就彻底没了,郑大人,你可要想好了!”
“我要见过我父亲后,才能做决定!”
“想来郑太师也要来见你了,你安心等着便是。”纪晓月优雅的起身,“对了,为了以示诚意,你可以将此物交给郑太师,记住,郑氏的存亡都在你们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