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轩的胖手突然停在半空,绿豆小眼里迸发出精明的光芒。他一把拽住云黎的袖子:“等等!这玩意儿能赚钱啊!”
云黎嫌弃地甩开他的手:“你又打什么主意?”
“开个店,专门给人照相啊!到时肯定非常火爆。一个城池开个三四家,这么多城池......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啊!”朱子轩激动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抖,“先在云城最繁华的地段开一家‘霓裳照相馆',让达官贵人们都来拍照。等名声打响了,再卖相机和胶片——”
陆落雨忍不住插嘴:“死胖子,你这算盘打得我在隔壁街都听见了。”
“行啊,一想到钱,你脑瓜子转的挺快的啊。”云黎调侃的说道,“一会我给你相机的图纸,你自己找落雨,让她安排人生产。”
朱子轩一听,喜笑颜开:“好嘞。”然后转身看向陆落雨,谄媚地说道:“落雨,你看......”
“收益上交百分之五十。”陆落雨“哼”了一声,说道。
朱子轩嬉皮笑脸地说道:“咱们谁跟谁啊,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你的吗。,你放心,没问题,收益全部给你我都愿意。”
七月初八,黄道吉日。云城最繁华的玄武大街上,一座崭新的三层小楼前人头攒动。门前两串丈余长的鞭炮已经挂好,几个伙计正忙着揭开蒙在门匾上的红绸。
“让让!都让让!”朱子轩穿着簇新的绛紫色锦袍,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胖脸上堆满笑容从人群中挤出来。他身后跟着八个身着统一靛蓝短打的伙计,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檀木相框。
“吉时到——”随着司仪一声吆喝,鞭炮噼里啪啦炸响。围观的百姓们捂着耳朵往后躲,却见朱掌柜非但不避,反而挺着肚子往前凑,差点被蹦起来的炮仗燎了衣角。
硝烟还未散尽,朱子轩就急不可耐地扯下匾额上的红绸。黑底金字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霓影流光阁”五个大字龙飞凤舞,左下角还刻着云黎亲手设计的小相机标记。
“诸位!”朱子轩站在凳子上高声宣布,“今日我‘霓影流光阁'开张,专营彩照留影!”说着转身指向身后,“这些就是本店用最新研制的‘霓裳'彩照相机所拍!”
伙计们立即将相框高高举起。阳光照射下,十二幅尺余见方的彩色照片流光溢彩——有云城地标钟楼的晨昏美景,有集市上鲜活的水产果蔬,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那幅一个女人抚琴的肖像:杏色罗裙上的暗纹清晰可辨,指尖在琴弦上跃动的姿态栩栩如生,连眼中映着的烛光都纤毫毕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一个穿绸缎的老爷挤到最前面,老花镜都快贴到相框上:“这、这绝非画工所为!连织锦的纹理都分毫毕现......”
“刘掌柜好眼力!”朱子轩趁机高声道,“这彩照能纤毫毕现,比画师的画强上百倍!今日前十位贵客,享受八折优惠!”
忽然人群后方传来骚动。只见府衙的师爷带着两个差役开路,搀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来。有眼尖的立刻认出:“是致仕的刘大学士!”
朱子轩眼睛一亮,忙不迭迎上去:“刘老大人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刘老却只顾盯着墙上的照片,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老朽活了八十有三,竟不知世间有此等奇技......”说着突然转身,“快!给老夫拍一张!”
这下可炸了锅。原本还在观望的富商贵族们争先恐后往店里挤,差点把门槛踏破。朱子轩急得满头大汗:“排队!都排队!”
内堂布置得雅致非常。雪白的背景布前摆着雕花太师椅,头顶悬着三盏特制的煤气灯。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台鎏金支架的“霓裳”相机,镜头在灯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刘老您坐稳喽!”朱子轩亲自操作,胖手灵活地调整着镜头,“笑一笑——哎对!”
“咔嚓”一声脆响,相机里传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等候的客人们伸长脖子张望,却见朱子轩已经引着刘老往隔壁去:“您老稍坐,一盏茶功夫就好!”
暗房里,专门培训的学徒正忙得脚不沾地。显影液中的相纸渐渐浮现影像时,小学徒突然“啊”地叫出声——照片上的刘老栩栩如生,连寿眉间的几根银毫都根根分明。
当朱子轩捧着装裱好的八寸相片出来时,刘老接过相框的手都在发抖。他盯着照片看了半晌,突然老泪纵横:“若能早二十年有此物,便可留住所念之人的模样了......”
这话引得在场不少人都红了眼眶。绸缎庄周掌柜当即拍出十两银子:“给我全家都拍!”
转眼到了正午,预约簿已经记满三页纸。朱子轩正招呼伙计给客人端茶,突然二楼传来阵阵惊呼。原来是有客人发现了“贵宾展示区”——整面墙都是云黎亲手拍的风景照:晨雾中的青瓷窑、雨后的彩虹桥、满月映照的钟鼓楼......每张照片旁还配着首小诗。
最绝的是转角处那组“云城一天变化图”,云城在早中晚的不同风姿并列展示,看得人啧啧称奇。茶商马员外盯着秋日那幅,金黄的落叶仿佛要飘出相纸,竟忍不住伸手去接。
日落西山时,朱子轩嗓子都喊哑了。账房先生哆嗦着手指拨算盘:“东家,今日净收二千七百八十七两!......”
“这才哪到哪。”朱子轩瘫在太师椅上灌凉茶,眼睛却亮得吓人,“去!把‘即拍即得'的招牌挂出去——就说三日内预约可享八折!”
暮色中,“霓影流光阁”的灯笼亮了起来。路过的人们仍对着橱窗里的照片指指点点,而二楼暗房的灯火,一直亮到了三更天。
打更人老赵路过时,听见里头小学徒在哀嚎:“掌柜的!显影液又用完了!”随即是朱子轩中气十足的吼声:“去库房搬!今晚不把这些订单赶完谁都不准睡!”
月光照在别墅的阁楼上,云黎和独孤雪临窗而坐,将这番热闹尽收眼底。
“这死胖子,还真让他折腾成了。”云黎摇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