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三人的车厢里,无人说话时显得寂静,可在一阵寂静后,一道讽刺的笑声响起。
梁语凝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捏住,看向发声源头。
“梁语凝,虽说你在你爸爸妈妈之间更依赖你爸爸,可现在看来,你不仅不曾理解过你妈妈,也不曾了解过你爸爸。”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老师和你爸爸分开后,除了Son dieu和老师婚前置办的几处房产外,分到你爸爸手上的一共有多少钱吗?”
梁语凝嘴巴张了又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除了一人一半的共同房产外,他们夫妻共同财产共有六百多万,你妈妈给了你爸爸将近五百六十万。”
“不可能!”梁语凝反驳,“她只给了我爸爸50万,之后我去找她说情,她才又给了我爸爸两百万。”
姜颜栀伸手在副驾上拿出一沓文件递到梁语凝手上:“50万只是你爸爸告诉你的吧,事实上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们到底分了多少钱,可你难道没想过,你爸爸曾经因为财产分割的问题将你妈妈告上法院,在法院入手的情况下财产分割只会分得公平,六百多万的财产你爸爸一共分了三百五十五万,之后你去闹,又给你爸爸多争取了两百万,合计将近五百六十万。”
“我可以说谎,但这些由法院和银行提供的票据可说不了谎。”
梁语凝颤着手将那些纸张看完,呼吸逐渐急促。
“因为你一直闹,所以你妈妈一直在让步,Son dieu和她其余房产的婚前证明也在这里,你爸爸没有出过一分钱也没有出过一分力,他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分到这些?”
眼泪从梁语凝眼眶夺冠而出。
这些话有人曾跟她说过,可她不信,和那人大闹了许久,就想着为爸爸争取他该有的那部分。
“六百多万,几乎全进了你爸爸的账户,到老师手上的只有几十万,除了这笔钱,剩余的都是Son dieu筹资的钱,她不能动那笔钱,而你还在闹,可她真的拿不出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梁语凝摇头,对这些感到荒谬。
“即使你不信你爸爸一共拿了五百多万,可在你闹过后你妈妈又给了你爸爸两百万,这才多久,他为什么又会和你说没有钱了?明知找不到工作,只要省着点,两百万足以让他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可你知道他花在哪里了吗?”
梁语凝只落泪不说话。
纸张在她手里被磋磨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残留她掉落的泪水,渐渐晕开。
“他和你说他在做生意,却赔了,还因此欠下了许多债是不是?”姜颜栀留意着梁语凝的表情,她没反驳,算是默认。
“可事实上,他在赌\/\/博,五百六十万全都赌进去了,甚至还欠下了千万债务,债主上门要钱,他还不上,因此被砍了三根手指,他的手指是这样没的,可他一直在骗你,利用你去和你妈妈闹,利用你要钱,可这么多钱你妈妈从哪里拿?”
“即便还了这千万债务,他也不会停止赌\/\/博,再欠一轮,你再找你妈妈闹,再还,再赌,再欠……”
形成一个死循环。
沉迷赌\/\/博无法返图的人只会憎恨自己没有更多的钱赌,而不是想着金盆洗手。
在梁语凝消化的间隙,姜颜栀又递去几张照片,上面赫然就是在赌\/\/场赌嗨了的梁巫。
夸大的姿态,邪笑的唇角,眼里铺满的全是对金钱的贪妄。
接着,一段监控视频打开,里面是一幕对话。
“厉害啊老梁,总能这么快就搞到钱。”
“这有什么,正常操作。”
“你之前不是没钱玩了吗,从哪又弄来的钱?”
第三个人突然插入。
“他是没钱,但他不是有个女儿吗?听说他那个前妻挺有钱,在他女儿耳旁说几句话蛊惑一下,再让他女儿去找她妈要钱呗。”
“真的假的啊老梁。”
“那丫头傻怪谁,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到时没钱了再让她去要呗。”
“还是你有办法啊,佩服!来,我们接着玩!”
视频结束,梁语凝神情呆滞,好似被人抽了神魂。
梁巫的脸和声音如此清晰,对话的内容更是露骨。
她一直依赖相信的爸爸在私底下却是这样的。
她傻,被信任的爸爸利用,截至今日之前,从不清楚。
姜颜栀收起手机:“我知道你可能会怀疑这段视频和这些照片是我故意p的,所以我带你去亲眼看看,你口中可怜、没钱生活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
“顺便再让你看看,你妈妈为什么见死不救,在你口中却成为了冷血无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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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赌\/\/场。
隔层上,能够看清底下人的一举一动,听清他们的一言一行。
昏暗的环境,处处是烟灰飞扬,酒气弥漫,肮脏恶臭一词不足以形容。
单向玻璃面映照出姜颜栀和梁语凝等人的面孔。
一个平静,一个无神。
章殇见好时机递来耳麦:“戴上之后能够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那些看似为赌鬼们服务的服务员,身上都有窃听器,方圆数里的声音清晰无比。
梁语凝抖着手接过,好一番心理准备才戴上,接着混杂各种脏乱的声音传入耳中。
可有一道声音是她这辈子无法忘掉的存在。
视线之内,那道熟悉的身影穿梭于各大赌桌,时不时和那些赌鬼勾肩搭背说几句话,譬如——
“我这个场好吧?玩法多样,你就放心玩吧。”
“兄弟我是看在和你的交情上才把你一块叫来的。”
“压这么点钱怎么赚啊?全压了!”
“干一把大的,赢了有钱再大干一把!”
“……”
与那些回应的笑声和欢呼声相比,梁巫的话语显得极其刺耳不堪。
他以赌\/\/场老板的姿态走遍每一处,笑脸盈盈之下是一副吃人不吐骨的恶鬼模样。
“这个赌\/\/场是他之前输了几百万还欠了千万债务的地方,现在他是这个赌\/\/场的老板,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专门给他下的套,相较之下,比起做赌徒,他似乎很满意现在赌\/\/场老板这个身份。”
“赢多少钱,怎样的赢法都由他定,他现在可是赚得最多的那个,以前他是被砍手指的人,现在他是砍别人手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