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冷色调的书房氛围融洽。
白光都柔和了。
时柒对这些忘记了的往事很感兴趣,听得非常认真,也专注地看着相册里的照片。在她入神的过程中,陆淮年侧眸凝着她瓷白的小脸,他将她抱坐在腿上,圈在怀中,稍些低头就能闻到她长发上淡淡的清香。
相较于他常年健身硬邦邦的肌肉,她很软。
也很香。
光是这样静静地抱在怀里,陆淮年就觉得很满足。他注视着她许久,久到有点晃神,直到时柒声音响起,他才抽回思绪,听见她问:“这个是在哪?”
“亚龙湾。”
“看着天气很好的样子。”
“那天有粉色的晚霞,你从别的小朋友那借了一套挖沙工具,在海边挖沙子。你没带手机,让我在网上搜用沙子堆城堡的教程,堆了好久,天都快黑了,才勉强堆出一个城堡头。”
“那你在旁边做什么?”
“看着你堆。”
“不帮帮忙吗?”
听到这句话,陆淮年摸了一下鼻子,声音小了点:“你其实要堆好了,我帮了一下忙,给你的城堡弄倒了。”
他记得很清楚。
她扭过头就瞪了他一眼,气得直跺脚。拿起挖沙工具就跑到另一个椰子树底下,重新堆城堡。他自知理亏,走到她身旁,默默给她递工具,没再插手帮倒忙。
“这个呢?”时柒指着另一张照片,问。
“前不久在新西兰南岛的卓越峰新手区域滑雪,你自己踩着双板去了雪道,摔进网兜里了。”
“你会滑雪吧?”
“我去年学会的。”
“以前不会吗?”
“战公馆培养出来的人从来不参加极限运动,所以我从前不会滑雪。”陆淮年为她解惑,又说:“去年我们去过南岛,你想滑雪,但是我教不了你,就请了几名雪场的教练陪你。”
“运动教学期间肢体的接触不可避免,可我还是看不下去,你滑了两圈就被我叫走了。扫了你的兴,看出你其实不太开心,回燕城之后我就去学了滑雪。”
陆淮年拿了另外一本相册。
轻车熟路地翻到后方的某一页,里面也是雪场的照片,她穿着滑雪服,被人举起,坐在对方肩膀上,傍晚的落日映照在冰川雪原顶峰,日照金山的亮光倒映在他们俩身上。
时柒看着照片,猜测着:“所以今年我们又去了南岛滑雪?”
“嗯。”
“我们这张双人合影不太清晰哎。”
“这是雪场的监控截图,我让工作人员发给我的。”
时柒点着头。
她翻动相册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这相片上有没有文字记录,看了许多张都没有。那就是说,他真的记得这些照片背后的点滴,而且还能轻易找出与照片相关联的其他图片。
记性真好。
她背书都没这么流畅。
时柒继续翻看着其他的照片,图册厚厚一摞,每一张都与她有关,这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这还需要用很多时间,花费许多心思。
梁顶的照明灯光亮了许久,蓉园别墅的灯都熄了,佣人们都睡了,书房还亮着。玻璃窗倒映着时柒和陆淮年的身影,她注意力集中在相册上,他目光定格在她脸庞。
她问。
他答。
他复述着他们婚后两年的细枝末节,她仔细聆听,在他的话语声中重新回看那段她遗忘的曾经。
-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了两个月。
燕城今年冬天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十二月中旬就飘起了雪。天气冷了时柒就变懒,早上还喜欢赖床,窝在被褥里许久才肯爬出来。
昨晚看电影熬了夜。
今早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
时柒将胳膊探出被子,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手指摸到身旁的床位,空落落的,他应该起床有一段时间了。
房门被推开。
男人熟悉的脚步声落入她耳畔,时柒睁开眼睛,见穿着家居服进门的陆淮年,他手里拿着一杯蜂蜜水,身后还跟着那只胖嘟嘟的橘猫。
陆淮年走到床边,温柔抚了抚妻子的脸颊,“醒了?”
时柒坐起身。
先是接过他递来的温热蜂蜜水喝了几口,而后才说:“昨天晚上看了惊悚电影,做梦梦见被丧尸追。”
陆淮年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将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抱着出了卧室,往盥洗室方向走。
途经客厅。
落地窗外的雪光映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时柒慵懒地趴在陆淮年身上,悬空的双脚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偶尔晃悠几下。她偏头望去,白茫茫一片,院中的金桂树被大雪笼罩了。
“下了好大的雪。”
“等会儿吃了早餐,你可以去堆雪人了。”
“早餐吃什么呀?”
“番茄鸡蛋面。”
“你做的吗?”
“嗯。”陆淮年低头看她,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温声说:“我们下午需要去一趟医院做复查。”
时柒点头应着。
每个月她都会去医院拍脑部ct复查一遍,习以为常了。
……
陆淮年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很好吃,至少很对时柒的胃口。入冬后她有点畏寒,胃口就不是很好,但每次吃他做的早餐,都可以光盘。
早餐后。
时柒裹着羽绒服,戴好围巾手套,出了别墅大门。
陆淮年走在前,时柒走在他后方,踩着他留在雪地里的脚印,一步一步往草坪走。十八也很聪明,踩着时柒的步伐。
她抱着一堆工具。
寻了个地方蹲下身,背对着风刮来的方向,先拿了个小黄鸭的工具,夹了只完美的鸭子。时柒捧着那只雪鸭,举高了给身旁的男人看:“看我夹的鸭子,嘎嘎嘎。”
陆淮年表扬她:“很标志。”
远处。
买菜回来的管家进了门,遥遥望见后院待在一起的那两口子。太太在夹鸭子,先生在她身旁为她挡风。她把夹好的鸭子挂在桂树树枝上,挂了大半树的雪鸭子。
猫咪跑去凑热闹。
时柒便夹了一个缩小版的鸭子,放在它圆润的脑袋上。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隔得老远都能听见欢笑声。
-
午后的阳光柔和。
迈巴赫低速行驶在燕城的街道上。
陆淮年在开车,时柒坐在副驾驶位。她前几日买了些新的车内摆件,正把中控的旧挂饰取下来,一一换新。
她一边贴着懒羊羊的贴纸,一边说:“淮年,外婆中午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晚上去傅宅吃晚饭呢。”
“你想去吗?”
“可以啊,外婆对我还挺好的,三天两头的买礼物送给我。”
“嗯,去医院复查完就去傅宅。”
陆淮年回着她的话,开车的过程中偏头看了她一眼。妻子正在摆弄新买的抱枕和贴纸,嘴里念叨着零碎的小事,车厢里很是热闹,一点都不冷清。
他收回视线。
余光瞥了眼中控屏幕上的地图。
距离燕城医院仅剩三公里,越来越近了。
上个月复查的时候拍了脑部的ct片,医生说阴影消失了三分之一,说她恢复得很好,也许再有个三五月就能痊愈。
车子驶入医院露天停车位。
两人先后下车。
时柒主动跑进陆淮年撑着的伞下,挽住他的手臂。她抬头望见他蹙起的眉头,踮脚伸手拂了一下他的眉心,以为他是担心她的身体,安慰道:“我应该很快就能好全的,放心放心。”
陆淮年嗯了一声。
看她的眼神一如往常温软,却在她没窥见的暗处眸底浮现过一抹焦虑的落寞。他将她搂紧了些,怕一松手这两个多月来的美梦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