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伫立的小楼。
线路似乎出了问题,小楼内唯一的一盏华丽吊灯忽明忽暗,将气氛衬得尤为阴森可怖。
特别是还在空旷又破旧的室内,响起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灯珠上一串串剔透的水滴子往下掉,水腥味逐渐蔓延开来。
恐怖氛围营造的程度,那简直是登峰造极。
小门被一脚踹开,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破旧门板却经受住了这大力的一脚,反弹在墙面“嘎吱嘎吱”地响两下方才作罢。
“孟生云!出来。”
顾竟双手插兜,极其嚣张,在猛地砸过来的一团黑气中淡定扔出张符箓,便反向砸散了它。
“明知靠不近我,还要凑上来自取其辱,你是死了脑子也变没了是吗?”
虽然是反问的语气,话里也藏着刺。
但……总感觉话里有不少的酸醋味道。
这人……这鬼脑子可不傻,仗着戾气加重,能力大多了,悄摸摸跑到岁岁房间里,又引她来小楼……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也不清楚到底对岁岁做了多少坏事。
“我警告你,这次聚会的目的,你我心知肚明,如果你敢伤害岁岁,我就能让你再死一次。”
黑烟攻势都停了,顿在原地看他装腔拿调。
“你是用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话?”
孟生云身形凝聚出来,黑沉沉一个鬼凌空而立,居高俯视着顾竟,狭长的双眸温和不再,满是嘲讽。
“嗬,你猜?”顾竟嘲讽更甚。
回应他的,是又一阵黑烟打在他身前无形屏障上的凌厉攻势。
也就是顾竟有钱有权,身上护身的符箓、宝器多得可以砸死人,要不然早被孟生云身上的鬼气弄死了。
闲得无聊来小楼发了一通牢骚,顾竟自己在楼道里受的气差不多都撒出来了,倒当真好受许多。
转身打道回府,浑身愉悦地找岁妤去了。
要不是一开始就和孟生云有约定,他不能把自己身上护身的东西分给岁妤,顾竟也不会这么担心。
想到谢斐卿主动召集的这次聚会,顾竟心下一沉。
也许……快到见分晓的时候了。
他作为被护着的既得利益者,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是从不相信到深信不疑转变的。
因果,更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大到救人、杀人,小到撒谎、打人……也许都能被扯上因果。
越重,缠在身上的线越多。
想到谢斐卿所说,岁妤身上的血线一圈一圈,缠了她满身的情状,顾竟眸中一寒。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绝对不会再参加这个所谓聚会,也不可能会同意岁妤来参加的。
做错事的从来都不可能是岁妤,那些因果,如果可以……他来背。
从肆意嚣张,变成如今胆怯爱哭的娇气包,哪怕顾竟觉得岁妤这样看起来很美,也仍然心疼到不行。
更无法想象失踪了三年的女孩,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
哪怕他手眼通天,也无法查到她的半点消息。
不再联系以前的任何同学,不再和外界产生过多交际,甚至不再过多接触网络……
三年来的焦急寻找,只在真切看到她的那一眼,才将一颗心妥善地放回肚子里。
他绝对不会再让岁妤出事,也不会让她跑掉。
身后的小楼似乎被风吹得往后倾倒,纸糊似的轻飘飘一个。
从高耸的塔尖俯视整座古堡,铁皮罩子一样的形状被雨水浸湿。
像是一只倒扣的碗。
越到最上方越小越尖,雨水停留不久,便顺着弧度滚落。
再汇集在地面,低洼的地面看起来似乎很快就能淹进古堡,但被激起的雨花总是被无形逼退,求待下一次机会。
很快了。
...............
晚饭顾竟做的。
谁也看不出来,一身公子病、看起来吊儿郎当的顾竟居然会做饭。
还意外地卖相非常不错,色香都全了,就是不知道味怎么样。
“看着干什么?会做饭是基本技能,这也要惊讶?”
顾竟敛起的神色满是淡然,似乎这并不值一提,却在众人落座后,看向谢斐卿的眼神不善。
据他所知,被当成天师继承人培养的谢斐卿,什么都要被教导,但同样,只要是会扰乱他修行的其他事情,也会被规劝着远离。
做饭,这个无甚大用的技能,自然算是扰乱修行的其中之一。
情敌不会的,他会,这不就是个优势嘛。
更何况……
顾竟的目光转至吃得餍足的岁妤身上,夹起一筷子椒麻鸡丝放进岁妤碗里,“岁岁喜欢吃辣,这个我特地多放了些辣子,看看喜不喜欢?”
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长桌上八道大菜、五道小菜外加一道汤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都是顾竟的杰作。
作为晚餐来说,已经是超高规格的了。
王期吃着辣子鸡里的花生米,嘎嘣脆,这要是没酒下菜,那才叫浪费。
“这次聚会我们不是买酒了嘛,来来来,这么好的手艺和氛围,借着酒再来玩儿那真心话大冒险才舒服。”
这话一出,顿时众人响应。
被打断兴致的游戏重新续上,原先还有些怪异氛围的古堡瞬间就变得热火朝天。
岁妤和刘蓉都不喜欢酒的味道,也就红酒可以稍微接受点。
所以这次顾竟叫人从家里酒窖搬来的,大数都是些红酒和白兰地。
热火炉子一烧,顾竟再加点新鲜的草莓、蓝莓、橙子进去炖煮,一锅热气腾腾的莓果热红酒就出锅了。
整个室内都氤氲着红酒馥郁的香气,裹着森林深处地表的味道,还没喝就已经开始醉人了。
岁妤很少喝酒,对自己的酒量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被刘蓉劝着多喝了两杯后,对那酸酸甜甜的滋味也逐渐喜欢起来,回味还有些许涩气,很奇怪又很香醇的味道。
她喝酒又不上脸,因此压根没人意识到她醉了。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