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天然就带着些许的恐怖氛围。
时不时一道闪电划破天幕,将这栋古堡外的世界照亮得如同白昼。
也许是设计不同,众人围坐在大厅正中央的沙发上,岁妤只能抬头看到很高的窗户玻璃。
像……牢房。
有谁家修建房子,会把窗户修的那么高吗?
疑问一瞬间划过心头,却在下一秒将岁妤拉回现实。
其他几个人正兴高采烈撺掇着要大冒险时,古堡内的灯突然全都灭掉。
岁妤靠坐在沙发内,背后是空旷的大厅。
后颈处传来似有若无的冰冷气息,恍惚间,岁妤听见一声低沉的笑音。
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岁妤抬头,纤细的颈子被仰起的脸带出平直弧度,脆弱到只要将手放在上面,再轻轻一用力……
颈上的软肉被指尖一寸寸划过,似乎还有要往衣襟之下去的迹象,岁妤启唇却叫不出声音,手胡乱往旁边一碰,便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握住。
身体上的桎梏在下一瞬消失,古堡内的灯亮起。
“你们在做什么?”
顾竟的声音含着点隐藏的嫉妒,很不能理解就这么一点时间,自己刚刚摸索着怕她害怕的本人,就这样窝在冷冰冰的谢斐卿旁边。
小小一个,看起来都要哭了。
被吓的,还是……被谢斐卿弄的?
岁妤小口喘着气,后颈处的凉气似乎还没散,试图往外抽手,眼尾沁着红。
“我……我刚刚有点害怕……”
手纹丝不动,她的掌侧恰好卡在男人虎口处,似乎只是对突然袭来的东西做出防备,面上神色冷冷,力道却丝毫未松。
“你先放开我呀。”最后一个字音带着点哭腔过后的娇糯尾音,勾着耳朵要往那上面摁。
谢斐卿指尖被牵动一瞬,不经意擦过岁妤柔软的手心后,动作极快地松开手,像是遇见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顾竟脸色难看,随手抽了两张纸巾,到底没上前给她擦眼泪,指尖夹着递给她。
“我就在旁边,你以后害怕就来找我,不要舍近求远,别人不一定能保护得了你。”
一语双关,顾竟清亮的声音变低了些,弧度下垂的圆润双眼都被染上些许颓丧的意味。
岁妤没应声,但……也没拒绝,乖巧垂着头,接过纸巾擦掉泪珠滚落下来的湿痕。
颊边一点碎发从耳后跑出来,被不知道哪儿来的风拂起。
谢斐卿垂落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指尖抓住那点风,握在掌心没放。
游戏被迫中止后,大家也没了什么继续的兴致,一行十来个人都散了。
临走还有人吐槽,拿起自己的东西回了房间,“古堡就是旧,这供电也太不稳定了。”
整座古堡中间挑空,统共四层,越往上越窄。
如同一只扣下来的碗罩,将进入这栋古堡的人都罩在里面。
岁妤的房间在三楼,刚好只有四个房间,谢斐卿和顾竟都跟着上来。
见岁妤往最靠内的那个房间看,顾竟的眸色深了深,勾唇笑,“那是个杂物间,反正房间够,就不费力清扫出来了。”
岁妤收回视线,慢吞吞点了点头,进门后顺手把门反锁了。
整个房间的布局很华丽,尤其是床。
床幔上繁复的花纹坠下,将那正中央的大床衬得格外精致。
岁妤脱了鞋,光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沁凉,从脚心一直到小腿弯那儿,似乎都染上寒意。
身上穿着在外面活动过的衣服没换,岁妤不习惯坐床,只在垫了层绒毯的沙发处坐下,将刚刚一起拿上来的背包打开。
里面除了一本零散记了些东西的笔记本,就只剩下一个平板。
指纹解锁后,岁妤在桌面看到了极为工整的一排文件夹。
从人文资料、历史信息,一直到军事理论,各色资料繁杂又规整地被放在平板内的文件上。
岁妤还在相册里找到了好几张获奖的证书。
在这个小世界,岁妤的身份是一名作家。
还是个喜欢宅在家里、鲜少交际的小社恐。
这样的性子,会愿意来参加同学聚会吗?
现在已知的信息:
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栋古堡内,是因为所谓的【三年之约】,内容暂且知道得不清楚。
身份证上的年纪是25岁,三年前岁妤应该还是在读大学,这群人和她是大学同学。
顾竟和谢斐卿,对她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一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但明里暗里似乎很是在意她。
另一个身份就成谜,但对她也有关注。
刚刚在手心里感受到的轻微撩拨,更像是下意识没忍住的心动。
对别人情绪尤其敏感的岁妤,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点。
想必在大学里,他们也算是关系比较近的那一类,再不然也是交集很多。
想到顾竟问她的那个问题,岁妤心下一跳,多少个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她交往过很多人吗?
黑色钢笔的笔触在顾竟和谢斐卿两人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岁妤直觉,他们俩就是这个小世界的男主或者男配了。
双腿交叠把自己蜷成一小团,岁妤目光上挪,在大床正对着的那面镜子里,看到自己颈上浮现出来的胭脂色。
暧昧丛生,如果不知道这痕迹是怎么来的话……
一个掌印将岁妤纤细的颈子桎梏住,却并不让她感到窒息,更像是——在调情。
发狂地宣泄怒气,却又只好克制住自己的脾性,没有伤害到岁妤。
长裙被拉高,露出雪白小腿肚上的那点薄红,顺着纤柔的弧度上挪,直至腿.心方止。
轻浅一层覆在雪肤上,像是被极其喜爱揉搓、含吻出来的。
恐怖世界……刚才在大厅里的,是鬼。
岁妤抿唇,怎么觉得推测出来的结论,最后都显得她有些自恋呢?
总不可能是人是鬼都喜欢她吧?
岁妤扯了缕发丝缠在指尖,随意看着平板上的东西。
相册没有多少人像照片,联系人更是几乎没有,就三个备注躺在列表里。
【爸爸】、【妈妈】、【孟生云】。
很陌生的一个名字,岁妤指尖在这个名字上顿住片刻,点击返回键退出这一界面。
看起来是个不爱与人交际的性子,但这又与顾竟所说【总是拉着我们要玩】这句话相悖。
能主动组局拉人玩游戏的,再如何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性子。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删掉过往的一切,把自己封闭起来?
岁妤用自己的笔名在网上搜索相关信息,跳出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岁妤下意识抵触去床上睡,抱着小腿,靠在沙发上沉沉睡过去。
在女孩陷入沉睡后,灯光骤然熄灭,只留下女孩旁边的一盏台灯。
大床对面的镜子里,黑影凝聚,水一样从里面流淌出来。
岁妤鼻尖似乎闻到了水草咸腥的气味,潮湿冰冷的触感缓缓又接近,最后停在不远处的大床边上。
人形的黑影在床上每一寸都划过,没发现岁妤踪影后溃散一瞬,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缩回镜子里。